入笼(34)
盖着他夹克的人只露出小半张脸,似乎在睡梦中也不舒服,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垂落盖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脸颊绯红,嘴里还发出难受的呓语。
说不清是不是失落还是什么,于成飞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下车。
“戚总。”
于成飞站在车边,露出惯有笑容,对迎面而来的男人称呼道。
戚淮州“嗯”了一声,越过他转到了副驾驶位。
于成飞站在车的另一侧垂目看着地面,耳边是车门打开声音。
冬夜寂静,那边传来的衣服窸窣声格外明显,很快他听到了戚澄含糊不清的话。
“……哥?我做梦了……你、你来接我了?”
那声音带着醉意的黏糊,还有说不清的委屈,是于成飞从未从戚澄口中听过的语气。
接着是男人堪比诱哄情人的温柔声音,“澄澄乖”,“回家”。
于成飞心下大震。
他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怀疑自己想岔了。
很快,男人将车里的人抱了出来,于成飞忍不住抬头去看,只看到了男人冷峻的侧脸和怀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人。
盖着戚澄的衣服并不是他的夹克,已然换成了原本穿在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
大约觉察到了他的视线,男人目光冷冷扫来。
“于康德家的?”
于成飞浑身一凛,莫名站直了身体:“是。”于康德是他父亲。
“知道了,“男人淡声说:“酒吧的事情会有人处理,今天的事情谢了。”
于成飞突然想起跟他一起冲进酒吧的那些保镖,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谁的人。
“不用,戚总,”于成飞喉头干涩:“戚澄是我、是我朋友。”
戚淮州“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在意。
大概是两人对话的声音有些吵,抱在怀里的人动了动,发出不满的声音。
那一瞬,于成飞清楚地看到本该是戚澄大哥的男人,冷淡的神情蓦地变得温柔。
戚淮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不再多言,抱着人转身离开。
于成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看着戚淮州的背影,问道: “既然你这么重视他,为什么还让他这样?”
作者有话说:
我们戚澄的苦就吃到这里了,以后最多吃吃床上的苦
第31章
戚澄身体沉入温热的水中时,清醒了一瞬。
水流温柔的包裹着他的身体,抚不平他悬着的神经。
浴室里水汽缭绕,醉酒的戚澄一时看不清,只觉有人探了手过来,试图拨开他身上的衣服。
戚澄浑身紧绷,酒吧里那恶心的回忆瞬间袭上心头,他立刻挣扎起来,嘴里还恶狠狠的骂道:“滚、你敢!”
醉酒加热气蒸腾,戚澄手脚无力,自以为的奋力挣扎,也不过是扑腾了几下水。
手腕被人轻轻攥住,有人凑了上来,戚澄扯不开手,急的不行,索性一扭身,张口狠狠咬了上去。
牙齿隔着衣服嵌进肉里,戚澄很快尝到了血腥,被他咬住岿然不动,只一用力,直接将他从水里抱了出来。
身体悬空,戚澄咬着那块硬邦邦的肉,手脚还要踢腾,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恨不得弄死对方。
“厉害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抱着他的人轻柔地抚摸了他的头顶:“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小狗一样。”
戚澄一怔,略松开嘴,他好像听到戚淮州的声音了。
混沌的脑子开始慢腾腾启动,戚澄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见到了戚淮州。
是戚淮州把他从于成飞的车里带走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从那人肩膀处起身,一双被水浸透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熟悉的人。
“……哥?”
“清醒了?”
戚淮州上身只穿了衬衣,刚刚那一番折腾,几乎全部湿透,沾了水的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也凸显出肩膀上那一抹血色。
戚澄似乎是傻了,亦或是还没彻底清醒,他坐在戚淮州身上,足足愣了半分钟。
“傻了?”
戚澄不说话。
戚淮州也没追问,轻笑一声,重新将人放进浴缸里。
水流温暖,戚澄却是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能自己脱衣服吗?”戚淮州问。
戚澄不答,安静的坐在水中,水滴沿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顺着他脸颊慢慢滑落,掉在水面发出“滴答”声响,他像是被定住一般不动,只一双乌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戚淮州。
片刻之后,他猛然起身,猛然扑进戚淮州怀里。
浴室里响起哗啦水声,夹杂着一丝男人的闷哼声。
戚澄将头埋在男人的肩膀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咬着那一处浅淡新鲜的伤口。
鲜血溢了出来,将戚澄的嘴唇染上一抹鲜红,也将他的眼睛染红。
他此刻心里恨极了戚淮州。
这一段时间的委屈,无助,还有被抛下的惶恐此刻都化作了无边的愤怒。
戚淮州怎么还敢来找他?
戚淮州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恨他,他恨死他了!
恨戚淮州这一段时间的失联,丢他一个人,更恨戚淮州竟然真的不要他了。
戚澄咬着咬着,嘴里的血腥味开始发苦,鼻子开始发酸,让他渐渐没了力道。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中滚落,落在男人染血的肩上。
戚澄没出息的抽噎了一声。
戚淮州听到了,他抬手掐住怀里人的下巴,将人从自己肩上拽了下来。
俯视着手下的人,戚淮州低声问:“还没消气?”
浴室灯光晃眼,戚澄闭着眼不答话,只泪水安静地流得凶猛。
戚淮州看着他这副模样,眸色深沉,用指腹极轻地揩去戚澄颊边滚烫的泪。
“哭什么?”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不是你先咬人的?”
戚澄猛地睁开眼,眼眶红得厉害,水汽和泪光交织,让他看起来脆弱又倔强。
“我恨你!”他声音哽咽,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戚淮州,我恨死你了!”
“嗯。”戚淮州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只手指却顺着戚澄的脸颊滑下,托住他湿漉漉的后颈,将人重新按向自己。
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安抚。
戚澄的额头抵在戚淮州湿透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湿衬衫,能感受到底下坚实温热的肌理和沉稳的心跳。
熟悉的气息和触感,让他积压了数日的恐慌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理智的防线。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咬人,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哭声从最初的强忍,逐渐变得放肆,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混合着水滴声,听起来可怜极了。
戚淮州就这么抱着他,一只手稳稳地托着他,另一只手在他微微颤抖的脊背上缓慢地、一下下地轻拍。
许久,戚澄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地抽噎,身体也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微微发软,全靠戚淮州的手臂支撑着。
大概是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小了,戚淮洲这才稍稍松开一些,低头去看戚澄。
戚澄哭得眼皮红肿,鼻尖也是红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簇一簇,可怜兮兮地搭着眼睑。
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连瞪人的眼神都变得软绵绵的,只剩下浓重的委屈。
“哭够了?”戚淮州问,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
戚澄别开脸,不看戚淮洲,也不说话,只是呼吸还带着抽噎后的不稳。
戚淮州的目光落在戚澄被咬破的嘴唇上,那里还沾着一点血渍,映着被水浸润过的苍白肤色,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他眼神暗了暗,拇指抚过那处伤口,力道不重,却让戚澄疼得轻轻“嘶”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现在知道疼了?”戚淮州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咬我的时候,不是挺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