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明月(7)
他问静静跟在一旁的池晃:“你喜欢摄影?”
“不喜欢。只是看你拍照不错,猜你有兴趣。”
原来是为他考虑么,陈识律说:“我看你看得挺认真。”
“啊,我只是给眼睛找个焦点,实际并没有在看。”池晃扭过头看他。
陈识律:“……”
池晃笑了笑:“不用管我,你喜欢就慢慢看,我陪你。”
是个国外摄影师的展览,极简的几何形构图,和糖果色的搭配,对陈识律这种轻度强迫症患者非常友好。
他一边看,一边和池晃闲聊:“你喜欢什么?”
“什么也不喜欢。”
陈识律的目光从照片挪到他脸上:“人多少会有点喜欢的东西吧?我看你微信头像,以为你喜欢玩摩托车。”
“摩托车啊…”这次池晃犹豫了一会儿,“也算不上吧,只是没有别的好玩的。”
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故作高深凹造型。但小年轻有这种装逼需求陈识律很理解,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他顺着他:“那你岂不是挺无聊。”
“可不是嘛。”他说这话时吊着眼睛,无精打采,简直把“无聊”写在了脸上。
“哥哥!”
陈识律应声低头,看见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池晃立马变了张脸似的,笑意盈盈蹲下去:“又碰见你了宝贝。”
“是呀,但是我跟妈妈要走了。”小女孩捏着棒棒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女人。
“再见哦,刚才忘了谢谢你的棒棒糖。”
“不用谢,我还有,你要嘛。”
一个小插曲,池晃手里又多了两根棒棒糖。他分一个给陈识律,陈识律摆手:“不好意思,我控糖。”
池晃就都揣进了兜里。
“你还挺招小孩喜欢。”
“我更招大人喜欢不是嘛?”
“是。”池晃的确招人喜欢,很少有人能把刻意讨巧做得这么自然可爱,当然那张脸功劳不小,“可惜我没有棒棒糖给你。”
“不是吧,”池晃凑到他耳边,“你也有啊。”
陈识律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说什么,淡定地勾勾嘴角,回他:“不是草莓味儿的,你也要吃?”
陈识律总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挺性感,但池晃不爽他那种拿腔拿调的姿态,故意这么说想吓他一跳,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接这种下流话。
真是有意思。
但池晃没再搭理,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陈识律的兴趣从摄影作品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看着池晃的背影,走路双手揣兜,塌着肩头,一股吊儿郎当的散漫气质,完全浪费了那么优秀的身高和直溜的后背。
陈识律起了点另外的心思。
其实他一般不会跟外貌过分优越的男人深入接触和长久相处,通常都是直奔主题,然后江湖再见。
因为美人,无论男女,通常会被所有人宠得相当地自以为是和以自我为中心。不巧的是,陈识律貌似谦逊和善,行事却以自我感受出发,他唯独做不到委屈自己来哄着别人高兴。
年轻更好色的时候还能逼自己忍一忍。现在逐步进入中年,单纯皮囊对他的诱惑力大幅下降,能够为了美色容忍的东西也越来越有限。
池晃有所不同。不管是他刻意,还是本性如此,他会做出讨人喜欢的姿态,会照顾别人的感受。跟招人喜欢的帅哥在一块儿,怎么都是愉悦的。陈识律想跟他达成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而非一次性使用,哪怕为此多付出一些。
于是他把去酒店那一部分从今天的行程里拿掉了,计划变成了吃饭喝咖啡和聊天看电影,以加深互相了解。根据他的经验,开始得越快结束越快,而慢慢来,大家可以处成“朋友”。
然而天公不作美,从美术馆出来,竟下起了小雨。
陈识律有点后悔出门时懒那一下没开车,现在打车软件上都排起了队。
至于接下来去哪儿,他问池晃:“饿了吗?”
池晃反问:“你饿了?”
“还行。”出门前吃了东西,这才不过仨小时。
“车来了,走吧。”池晃冒雨走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什么时候叫了车?陈识律不知道。要去哪里?池晃也没说。但下着雨,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跟着上了车。
车子已经驶出去好一段,池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并没打算告诉他这是要去哪儿。陈识律在后座,无意看到导航的目的地是一间连锁理发店。去理发店干什么?该不会池晃是店里的托儿,拉他去办卡?
他立马否定这诡异的想法,干脆问道:“我们去哪儿?”
池晃对他的这种疑惑很意外:“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我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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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把第二次见面、完全不熟的人往家里带,池晃是这种毫无戒备的人?
就算他不在乎邀请几乎陌生的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陈识律也不太想涉足刚认识的人的“领地”。
碍于前面的司机,他没好意思在车上跟池晃讨论是去他家还是去酒店,因为这实在暗含了过于丰富的暧昧信息,只好先任由车子把他拉到目的地理发店的门口。
两人下车,走上台阶避雨。陈识律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一楼都是底商,楼上应该是居民小区,不好说附近有没有酒店。
趁还没跟池晃上楼,陈识律提议:“我看还是换个地方……要不然我今天先回去?”
“诶,为什么?”
问为什么,他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陈识律还在组织妥当的语言,池晃就说:“别麻烦了,下着雨呢,进来吧。”说着他已经打开理发店隔壁门脸的玻璃门,让陈识律进去。
陈识律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标识的招牌:“你住商铺?”
难不成池晃是自己做生意?自己做买卖的人规则感会弱一点,行为散漫一些,倒是符合他给人的感觉。为了解约成本,吃住都在店里也都正常。
“是啊,这里很方便。”见他不动,池晃干脆握住陈识律的手腕,把他拉进屋里。
并没有经营任何买卖。一字型的房型,一眼就看见最里面靠墙的床,另外有个电脑桌,挡在床脚的几排简易衣架能大致阻隔一下马路上的视线。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款式和池晃身上的如出一辙,清一水的牛仔蓝和黑色。
不论从这居住地点,还是室内陈设,都能看出这人日子过得相当随意凑合。
玻璃门关上,池晃再拉起门后的帘布,房间的光线暗下来,这算是最大程度地保护隐私了。
他把一张干毛巾按在陈识律头上:“擦下头发。”又顺便把他宽松的西装外套剥下来,埋在他耳边说,“外套也湿了。”
衣服被随手扔到椅背上,池晃搂住他的腰,拉他贴近胸前,垂下目光去吻他。
草莓的甜香已经很淡了,呼吸间全是池晃本身的味道,有点像今天的小雨,凉丝丝却很缠绵。
他的一切都那么出人意料,连带这亲吻都有了点惊喜的味道。等陈识律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按倒在那张床上。看起来不咋起眼,却很柔软舒服,包裹感很好,床垫应该价值不菲,这是陈识律睡遍各大五星酒店得出的结论。
但再舒服的床也不足以让他在这种环境做下去,和大马路只有一扇玻璃门之隔,这跟在大庭广众下有什么区别。
他推开池晃。
池晃跪在床上,直起身,有点茫然:“怎么了吗?”
说话间他拉开运动外套,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不似付磊那样大块的肌肉,却也不是干瘪的身材,薄肌匀称,皮肤白皙,看起来清爽干净。没有外套的遮挡,有了反应的地方疑似壮观,陈识律咽了咽唾沫。
舒适的床垫不能令他让步,性感的身体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