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明月(63)

　　不过他后悔的不是拒绝做经纪人，而是那份从长远看远比他现在高昂的报酬。
　　钱嘛，谁不喜欢。但喜欢，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原则。这种事掰开一想还挺让人痛苦的，陈识律干脆不想了，打开了电脑上的工作表格。
　　一口气工作到晚上十点，陈识律几乎是爬着回了家。
　　打开门家里冷清的，冰箱里此前池晃塞的蔬果也吃完了，这几天太忙，陈识律还没来得及补货。不过他也没什么食欲，关上冰箱门，先去洗澡了。
　　洗完后身体和精神都清爽了一点，食欲也有所恢复，他在手机上看起了外卖。
　　正要下单，池晃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接起电话，陈识律嗓子也有点发紧，态度也很冷淡：“怎么了？”
　　那头却不是池晃的声音：“是陈识律陈先生吗？”
　　“你是？”
　　“我是池老师的助理小赵，池老师现在在墨方KTV，他让我打电话叫你来接他。”
　　墨方陈识律很熟悉，是个会员制高级会所，有时候他会带客户去那里谈事，但也仅限工作，在不能报销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去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消费。
　　现在一听这话，陈识律很是不快。几天不联系，池晃还真叫人刮目相看，不仅出入墨方这种地方，还把自己当他随叫随到的司机。这是装大尾巴狼给谁看？
　　电话那头只是个助理，陈识律好歹忍住骂人的话：“让你们池老师自己打车，他要是醉得人事不省了，你让江潮去接。江潮你知道吗？池晃手机存的‘老江’就是他。”
　　“你说江教练，我知道……”
　　“知道就好，池晃的事跟我无关，有什么都找江潮就行。”
　　“不是，陈先生，池老师特意说了要找你……”
　　陈识律实在是难忍怒火，打断了他：“他说找谁就找谁，他是玉皇大帝？这么晚了，别人不休息？你把电话给他！”
　　管他装醉还是真醉，陈识律一准儿都能给他骂清醒。
　　没想到那边助理却是着急又无助的声音：“不是这样，池老师被制片人困在包房走不了，电话带不进去，我给不了他，有人拦着……”
　　陈识律听得乱七八糟，眉头狠皱：“什么制片人，什么包房，别急，你慢点说。”
　　助理这才缓了口气，把事情前因后果都交代了。
　　朱畅意找的关系，送池晃去和苹果视频的制片经理吃饭。他们先在芙蓉饭店，饭局过后又转去了KTV。这边的包房不让带手机，更不让助理跟进去。池晃只能在把手机交给助理的时候解了锁，嘱咐助理给陈识律打电话，务必叫陈识律过去接他。
　　这么一说，陈识律立马懂了，成人世界里那些腌臜的潜规则他实在是很清楚。别说池晃，他初出茅庐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场景，受到过类似的欺负。
　　那时候人太年轻，脸皮又薄，说不清是抹不开面子，还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压迫，到最后也不敢直接撕破脸。在那种情况下，他唯一想到自保的方式，就是喝一杯酒灌半瓶水用无数泡尿稀释酒精，把打他主意的上司喝趴下。以至于到现在，他都保持着绝不在外人面前醉酒的习惯。
　　等脱离那个场景，事后复盘时才越想越气，直到寻着个机会狠狠揍了那上司一顿，而后辞职走人。
　　非要说的话，都是二十多岁，池晃比起他当年来说还算聪明，至少知道找人帮忙。还知道找自己这个深谙职场潜规则，而非江潮那种老好人。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混蛋制片会不会比他当年的上司更无底限，池晃的酒量明显是不如他的。
　　没有时间犹豫，陈识律换上一身正装，开车朝墨方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陈还是太好了（年上的靠谱）


第61章
　　路上陈识律又接到小赵打来的电话，他告诉陈识律这家会所安保严格，只有会员能从停车场的专用电梯直通会所内部，不是会员压根进不去。小赵也只能在大厅等待，走不了，让他下来接人，他也回不去了。
　　“这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就去出口盯着，不要让人把喝醉的池晃带出会所。”
　　再怎么说，墨方也是正规经营的娱乐场所，能在包房里做的事有，但有限。一旦被带出去，那就没有下限了。
　　“还有，一会儿到了，你别说认识我。”
　　小赵想了一会儿：“陈先生，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啊，我俩也没见过。”
　　陈识律愣了一秒，挂了电话。
　　他也是急得脑子有点乱了。冷静下来，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墨方他去过不少次，熟门熟路，他有信心把池晃全须全尾地带出来。但那包房肯定不会让他随便进去，还得提前想个办法。
　　到了大厦停车场，陈识律在众多入口和电梯里，找到了墨方那部隐蔽且没有标志的直通电梯。他按下电梯，向里边的接待员亮出会员卡，得以顺利上楼。
　　上楼后还要在前台核对身份，根据小赵提供给他的房号，他准确说出：“我和111号房间客人有约，你们带我过去吧。”
　　服务生走在前面带路。前往包房的路上，陈识律不由想，也得亏是池晃运气好，要是换个地方，恐怕光是找这个入口和上这个楼都得费不少劲儿。
　　到了111号房门前，一看这间房就是专门给某些人预留的。陈识律之前带客户提前预定房间时，这个房号从不出现。
　　果然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这点陈识律也提前想到了。
　　根据小赵的外貌描述和路上查的苹果集团公布高层架构图，他大致锁定今晚那个狗制片的名字，这种时候只有赌一把：“你们黄总约我今晚谈点事，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点，麻烦通报一声。”
　　保镖打量他，一口否认：“什么黄总？不知道，你找错了。”
　　这也在陈识律的意料之中，并早做了准备。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实际是打的自己另一个手机，并把电话屏幕上硕大的名字亮给他看：“黄仁桑黄总啊，他叫我来这个房间找他。我打了好几通电话，肯定是里边太吵他没听见。”
　　保镖一看名字对得上，还有私人电话，而且来人衣冠楚楚的确像是谈事的样子。老板没有提前嘱咐说还有客人，但万一是真的，这锅最后不也得自己背上。
　　见对面表情松动，陈识律怂恿：“真的，我是有正经事跟黄总谈。我知道你为难，也不用纠结，你进去问一声你们黄总，我跟他老相识，一说就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你就说陈识律找他。”
　　包房门才刚开一条缝，陈识律一个灵活走位，越过放松警惕的保镖，直接闯了进去，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等反应过来的保镖跟着追进去时，陈识律已经握着手机，站在了偌大的包房中间。
　　他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池晃，以及紧挨他坐着的黄仁桑，还有那只搭在他腿上的“咸猪手”。
　　池晃也看见了他，两人视线对上。
　　比起其他搂抱在一起醉生梦死不知天地何物的男女，池晃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起码眼神还清醒。
　　包厢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到陈识律身上，黄仁桑眼神没在他身上停留，直接对保镖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滚出去！”
　　保镖已经拦住了他，有些慌张地解释：“黄总，这位客人说和您有约……”
　　不等他话说完，黄仁桑又是怒吼：“滚！”
　　一声令下，保镖已经拉住陈识律往外拽。
　　陈识律立马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离我远点啊，别碰我，以防我手滑把这段给发出去了。”
　　此言一出，包间里气氛更紧，甚至弥漫着一丝慌张。
　　这种时候大佬是不需要开口的，自然有狗腿子钻出来。看起来像是这个局的组织者，窜起来问陈识律：“你谁啊？知道这什么场合吗？你那双手还想要，就给我管好了。”
　　池晃这时开口：“是我表哥，来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