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明月(16)

　　周六主要是他的休息时间，以往这时候他多半又上床去补觉了，所以刚打开电脑他就困了。干活之前，他去给自己磨咖啡。
　　池晃一直直勾勾盯着他，他也只好问：“你喝吗？”
　　池晃又对他粲然一笑：“要喝，多加奶和糖，谢谢。”
　　陈识律转过头就开始腹诽，答应得挺快，要求还不少，可惜了他的进口咖啡豆。


第16章
　　陈识律的三个卧室全部是用来睡觉的，他没有书房，也不需要，他一个人，在客厅工作也不会有人打扰。他就坐在沙发上，用电脑软件处理拍好的照片。
　　池晃就在旁边，看他调整照片，并时不时发问：“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是你什么都不会。”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我有我会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给很多男人拍过照？”
　　陈识律并没有给别的男人拍过照。跟他交往到可以拍照的男人没有池晃这么漂亮上镜的，而漂亮男人他通常不会深入交往。他也并没有和池晃深入的打算，这一切纯粹是意外，但他懒得和池晃解释。
　　池晃以为他是默认，又问：“你会给他们拍那种不穿衣服的艺术照吗？”
　　“不会。”
　　“床照呢，记录你睡过的男人？”
　　陈识律瞥了他一眼：“我没这种变态的爱好。”
　　“这变态吗？”
　　“你不觉得这变态，有没有可能是你比较变态？”
　　池晃愣了愣，然后笑起来：“我还好啊，只是个性随和。”
　　陈识律可不觉得个性随和会包括这些。
　　池晃在一旁托腮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脱掉上衣扔到陈识律怀里，又开始解腰带：“你可以拍我，我身材还不错。”
　　“把衣服穿上。”他把衣服扔回给池晃，“我说了不拍，你最好也别让别人拍，谁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屁股就挂在各大网站上了。”
　　池晃笑：“我无所谓啊。”
　　“我有所谓。这是违法犯罪，我不想惹这种麻烦。”
　　池晃只好穿上衣服，再坐回陈识律旁边：“你明明很放得开，但有些地方又很保守。”
　　“欲壑难填，过度放纵只会让自己的下限越来越低，过分保守会心理变态，人要适度克制。”
　　池晃凑近他：“你真是有趣啊。”
　　“你很无聊。”陈识律是认真的，“消停一会儿，别打扰我了。”
　　这话说完，池晃果然没声了。过了几分钟，陈识律扭头一看，他趴在沙发上，就这样睡着了。
　　陈识律的觉也算好睡的，但没见过池晃这种随便哪儿一歪都能睡着的人。是说真的有点羡慕他猪一样的食欲和猫一般的睡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叫人有点来气。
　　池晃昨晚整夜没睡，天快亮时才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晃晃悠悠睡着，所以吃饱喝足后在沙发上睡了非常深沉无梦的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变暗，光线染上了淡淡的橘黄。
　　空气里有清淡的酒精味道，陈识律没有坐在他旁边了，而是坐到了光线更好，靠近阳台的书桌前。他还在摆弄电脑，但不是整理照片时鼠标点击的声音，而是哒哒哒的键盘声，看起来像在工作，间隙停下喝一口手边的威士忌。
　　黄昏光晕给他浑身都沾染上一种柔软的感觉，特别是那张侧脸，有种毛绒绒的温柔。
　　池晃有些恍惚，不是他熟悉的感觉，只是就这样一动不动长久地看着，感觉有些东西从眼睛和耳朵漫溢出来，渐渐淹住他的口鼻，叫他有点窒息感，呼吸渐渐加重。
　　听到他发出的动静，陈识律回过头：“醒了？”
　　“嗯。”池晃撑身坐起来，身上的薄毯滑到地上。
　　看见毯子他愣了一下，弯腰去捡，才发现胸口有些发疼。是刚才趴着睡久了，压迫到了心脏，难怪会胸闷和呼吸困难。
　　“照片发给你了。”
　　池晃拿出手机，将陈识律发来的他的照片一一下载保存，但存来存去都觉得差了一些：“我拍的那些呢？”
　　“不好看，我删了。”
　　“删了？为啥？”
　　“说了，不好看，留着占我内存。”
　　池晃急切地走过去：“别删啊，这是我第一次摄影作品。”
　　“你那称不上作品。”
　　“但的确是我的作品啊，删之前至少给我发一份做纪念吧。”
　　“删都删了。”
　　“你赶紧找回来，能找回来吧？”池晃满脸着急，看起来不像装的。
　　找起来倒是容易，全在“回收站”里，免得他再小题大做地叫唤，陈识律把他照的那堆“垃圾”发给了他。只是在发送自己那两张“烹饪照”时，有些犹豫。
　　池晃催促他：“这也要。”
　　“我的照片就算了吧。”
　　“为什么？我又不会把你传到网上。这里也没有你的屁股。”
　　“……”
　　照片全部发完了，池晃还没有说走的打算。
　　陈识律看天色将晚，也到了晚饭的时间，惯例应该留他吃个晚饭？
　　他拎着购物袋去楼下买菜，池晃一路跟着，看他挑菜选肉非常熟练。
　　晚上做了一顿家常中餐，池晃大呼好吃。一边狼吞虎咽，还不忘夸奖陈识律：“你做饭真好吃诶。要说其他的，多少我都能想到，但你厨艺这么好，真的叫人难以想象。”
　　“让独居变得有幸福感的头一件事就是自己会做饭，你一点也不会？”
　　“完全不会啊，不过外卖干粮和在外面吃，怎么都饿不死就是了。”
　　陈识律撇撇嘴角：“那你还真是可怜。”
　　池晃把一大口食物咽下，喉咙有点被堵住。
　　吃过晚饭，他积极帮忙收拾，有点羞涩地提出：“要不我来洗碗吧，我想我应该会这个。”
　　陈识律神态纠结地看向他，终于忍无可忍：“比起谁来洗碗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池晃的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尴尬，但他很快恢复笑容：“放心啦，我会回去的。我说帮你洗碗，又不是说要跟你同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同居？什么东西，没头没脑的。
　　池晃马上又说：“你看天黑了，你明天也放假，我再住一晚也没什么关系吧。”
　　“为什么要再住一晚？你不是在我家根本睡不着？”
　　池晃端着碗筷往厨房走：“今晚我会想办法睡着的。这些厨余倒哪里？”
　　“往水池倒就行，下面就滤网。”陈识律跟他进厨房，“不是这个问题吧。”
　　“反正你家这么多房间，你一个人也睡不过来。”
　　“跟这更没关系。”
　　池晃偏头把脑袋放在陈识律肩上，对他撒娇：“就一晚，明天我会走，真的。”
　　“……”陈识律灵光一现，“是昨晚没让你做你想做的，你在等待新的时机？”
　　池晃把脑袋挪走了，开始洗碗，整一个手忙脚乱：“别把人想得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不是？”
　　“我不是啊，看来你对我很多误会。”他把盘子怼在龙头下，水一开，就滋了他满身水。慌慌张张关水，拎着湿透的衣襟，还不忘解释，“我并没有很热衷上床。”
　　陈识律递他一包厨房纸：“什么才叫热衷？”
　　“我觉得你这样的叫热衷，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也很享受。”池晃大致给衣服擦了擦，抬眼看陈识律，“我只是不知道除此之外怎么跟人相处，也没别的事可做。”
　　“只要想做事，人怎么会没有事做？”
　　“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很无聊。”
　　“嗯，就只想上床，那还是热衷这个。”
　　“……”池晃耸耸肩，“让我再住一晚，我保证不会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