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明月(6)
白盛光皱眉:“别一口一个白总,忘了平时的称呼?”
“这是在公司白总,平时在公司我也这么称呼您。”看白盛光眉头越皱越紧,陈识律笑起来,“我以为你有公事和我聊,毕竟私事的话我们私下有的是时间。”
“有公事。”白盛光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神色严肃,“上次说的,让你跳槽来我这里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们这个行业我不熟悉,恐怕难以胜任。”
“行业可以慢慢熟悉,我亲自带你都行,但是业务能力这个不是谁都能带起来,我很看好你。”白盛光继续说,“薪水我给你双倍,外加股权激励。”
陈识律试图抽回手。
白盛光用力握紧:“你们公司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这都挖不动你?”
“说实话,很心动,换个人我马上接受。”
陈识律垂下眼,抽不出手干脆不抽了,由他握着:“职场准则里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和上司或下属产生工作之外的关系,我接受你的提议,我们就成了单纯的同事关系……老实说,我有点舍不得,你呢?”
他撩起眼皮看白盛光。
年逾不惑,历经沧桑的男人,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驰荡漾。哪怕明知他是拒绝,也叫他说不出话来。一个事业上得力的左膀右臂,和一个床笫间风情有趣的尤物,陈识律却不叫他兼得,既是一个男人最大的难题,也是最大的遗憾。
“白总也跟我一样舍不得是不是?”陈识律瞧着他双眼含笑。
白盛光松开手:“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这岁数心脏受不了,容易心梗。”
陈识律收回目光,笑出声来:“白总还是那么有趣。”
“既然今天不方便谈私事,明后天呢?周末你什么安排?”
付磊也约了他周末见面,但他们上周才见过。付磊结束一段感情,又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陈识律不想跟他见太勤,要晾晾,等他那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
跟白盛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一起过个周末,听他讲讲南非的见闻应该也挺不错。
他刚要答应,茶桌上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下意识撇过去,看见那个摩托车头盔的头像发来信息。
有点意外,时间等得有些久,他的鱼儿出其不意咬了钩。
陈识律的目光转向白盛光:“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两天,陪陪家人,之后有的是时间。”
这鱼儿不光咬了钩,立马就开始用力拉线,他话刚落音,池晃的信息又发过来,接二连三,震动不断。他不方便当着白盛光的面看,把手机收回兜里。
“看来是我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白盛光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沉下脸。
上位者为达目的习惯情绪施压,只要摆出一张臭脸,就会叫下位者心理崩溃,自动做出符合他期待的事。陈识律很清楚,只是他不吃这套:“这种事又不讲先来后到。”
“那讲什么?”
“讲我的心情。”
他话刚落音,手机猛然响起来,在安静的茶室十分突兀。掏出手机,是池晃发的视频通话请求,陈识律二话不说挂断了。
马上第二通视频通话又发了过来,陈识律皱眉,这人真是没有一点社交礼仪。他又挂断了。
“白总,那个……”
话没说完,手机第三次响起起来。
“去接吧。”白盛光挥手,“吵得人心烦。”
陈识律站起来,致歉离开了茶室。
作者有话说:
宝们,这篇只直接开的,没预收,所以整体数据积累得比较慢,我只能慢慢更新。计划一周三章左右,等三万字有榜后就随榜单任务更新。
第5章
视频接通,什么都还没说,池晃见他今天西装革履和油头粉面,不由分说吹了声带着钩子的口哨。
陈识律却面色严肃叫他:“先别出声。”说完把他揣进兜里。
路上启盛的熟人跟他打招呼:“陈总,今天的方案演示结束了?”
“还没,同事在做,我去接个电话。”
“那你自便。”
寒暄完,他进电梯,下楼,直到楼下花园才把手机掏出来,正眼瞧了池晃。
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大下午的光线很暗,镜头那边的脸眉头微蹙,显然不太高兴。
“陈总,你架子挺大诶。”
换个人这么说陈识律恐怕会生气,但对主动钓的人,耐心总会多一些:“抱歉,刚在和客户开会,不方便接视频。”
“哦,在忙啊,那我挂了……”
陈识律叫住他:“我出来了。”
“我没什么事啊,”池晃露了点笑意,“陈总工作时间要听我说废话?”
陈识律也笑:“正好工作得有点累了,什么废话,说来听听?”
“我就是告诉你,昨天的电影很难看,浪费我时间。”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看评价不错,打算明天也去看来着。”
池晃看他不进主题,只淡定胡扯,有点无语。这人未免太装了吧,但他不是这种有耐心的人,干脆道:“我以为你明天有空,既然你要看电影,那就算了。”
“你刚还说难看,我肯定相信你的审美。”再逗下去估计对面要不爽,陈识律道,“如果是你约我,明天我怎么都有空。”
“明天我们……”池晃顿了很久,脸被屏幕的光照得一会儿白一会儿蓝,看样子是在现查约会的地方。
这还真是一时兴起,毫无准备。
陈识律刚要说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可以由他来安排,池晃就发过来一场美术馆的展览:“摄影展看吗?”
本来做什么都无所谓,没想到池晃碰巧挑了个他一直想去又没抽出时间的地方。
谈妥明天上午十点在美术馆门口见面,池晃就干脆地挂断了。
约定的时间不早不晚,陈识律一觉睡舒服了才起床。洗漱收拾,挑了一身宽松的茶色休闲西装,简单配了个棕色的马皮胸包,踩点出了门。
他嫌开车麻烦,叫了个专车。
才刚上车没一会儿,就收到池晃的信息,问他到哪儿了。
“在车上,怎么?”有那么一瞬间,陈识律以为池晃会放他鸽子。这种事发生在这种人身上,他是不意外的。
不料池晃发了张美术馆大门的照片,说:“我到了。”
陈识律看了眼时间:“这还不到九点半。”
“我出门没看时间,到早了。”
没有时间观念和计划的人陈识律见过,但池晃这样的,他真是头一回碰见,也只好说:“我让司机快点吧。”
等终于赶到美术馆,陈识律一下车就看见池晃大喇喇地蹲在美术馆门口的台阶上,叼着一根烟,居高临下瞅他。
和那天在酒吧见到的差不多,池晃下身宽松牛仔裤,上身运动服拉链拉到头,刘海遮住一半眉眼,发尾随意地散在后颈。
走近了,陈识律才看清他叼的不是烟,而是棒棒糖。
池晃明目张胆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凑过去问:“不是工作日你就不打领带啊?”
猝不及防地,陈识律知道了那根棒棒糖是草莓口味,于是冷不丁又想起那个在酒吧的吻,但现在他们在大庭广众下。
陈识律撩起眼皮瞅他:“领带是你的特殊癖好?”
池晃抬了下眉:“那倒不是,我随便问问。”他扬手机,“我买了票,进去吧。”
走在他身边,陈识律低头看见池晃脚上的板鞋,又抬起视线看他耳垂上若隐若现的银色耳钉。那晚没注意,现在看来池晃这身高怎么都超过一米八五了。陈识律自己差不多一米八,这高度差还挺明显。
这个展已经挺久了,又是上午的时间,展馆里人并不太多。
在成为“陈总”前,陈识律没有现在这么忙,不想跟人约会的周末,他挺喜欢一个人逛逛不同的展馆,看个话剧或听个音乐会什么的。说起来,他碰到的人里,好像的确没什么人有类似的兴趣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