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音感(189)
谢天的推荐理由是这首歌耳熟能详, 可以全场大合唱, 营造狂欢派对的氛围。
“我没有说新裤子不好的意思, 但这首歌确实太火了,连街边理发店都在放,你懂我意思吗?”杨今予颇有耐心地跟谢天解释。
谢天表示理解, 想了一下:“那我再想想。”
曹知知举手提议:“我觉得应该优先考虑我们现有的乐器, 找配器与咱们相同的乐队。比如我们有小号,可以唱石家庄人之类的!”
谢忱插话:“最好是音乐性格能跟离谱的主调性契合, 不至于翻唱出来不伦不类。”
杨今予快速整合了一下队内的意见。
目前谢天想要狂欢合唱, 曹知知想要配器合适,忱哥更偏重于风格表达, 而他自己, 想选带有一定批判性的音乐。
杨今予琢磨了一会儿,问谢忱:“忱哥, 你有什么推荐的?”
谢忱没做太多思考, 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的:“草东。”
哈,一点都不意外, 确实是很有忱哥的性格在里面。
杨今予认同忱哥的想法,便点点头:“合适,意见可以先保留。”
曹知知提醒:“我们也不能三首都太刚吧,选一首相对浪漫一点的怎么样?我推荐告五人或后鲨,他们传唱度也挺高。”
“哪首?”谢天问。
杨今予脸一绷,咬牙切齿:“坚决不要《爱人错过》。”
曹知知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同桌,营销号对你伤害已经这么大了吗!!!”
这事儿说起来,还要追忆到曹知知刚认识杨今予没多久那会儿。
当时班里有人哼这首歌,说是最近某音很火,于是曹知知一转头,就看见她新同桌面无表情摸出手机,把歌单里这首歌给删了。
她发现同桌有时候真是幼稚到好笑!
一些歌本来明明不讨厌,但因为某音火起来后会频繁吵到耳朵,她同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踢出歌单,也不知道是跟谁较劲。
曹知知笑得直咳嗽。
杨今予心情好像一直不错,也不嫌曹知知揭短,还有来有回的跟她争执了几番,誓死捍卫了自己的观点。
本来是很严肃的选歌环节,也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局面变成了四个人互搬“压箱底”的安利现场。
起初是曹知知和谢天在battle,后面饶是杨今予和忱哥这种颇能端着的性格也耐不住了,纷纷掏出歌单下场,彻底被带偏了主题。
在谈起喜欢的人事物时,人总按不住想要分享的本能。
很久以前,杨今予想过一个问题,乐队——到底是什么?
是伙伴?是战友?还是利益共同体?
几条本不相干的平行线,几个互不相识的人,偏偏因为音乐而产生了交织,产生了摩擦,产生了凝聚。
世界上有那么多支乐队,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乐器,为什么偏偏注定是那几个人组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绽放火花,才能形成风格?
他无法解释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概称为“团魂”的东西。
但当离谱四个人也逐渐有了台上的专属站位,逐渐学会收敛自己的棱角向团体靠拢时,杨今予恍然发现,他做到了。
他拥有了一支最好的队伍。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有很离谱的一面,于是造就了离谱乐队的当下。
离谱的未来在哪里,似乎和他曾预想和想要控制的方向不太一样,但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曹知知不能继续弹琴、谢天想专心竞赛、谢忱有计划回香港......他抓不住的东西太多了。
但眼下能抓住的,也太多了。
杨今予觉得,他在这三个瞬间里,应该也算长大了吧。
闫肃站在排练室门口时,看到的便是里面争论不休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杨今予鲜少会有跟人捧腹大笑的状态,闫肃不禁驻足,很新奇地观察了一会儿。感觉大笑时的杨今予,是鲜亮的橘红色,像扑面的朝阳。
“想学贝斯啊,那先学街舞吧~这是姜老师第一回见我说的话,太不当人了!”曹知知一叉腰。
谢天戏瘾上身,站起来张望:“瞧他说的,哪有贝斯手啊,我怎么没看见呢?”
“练隐身术的时候顺便弹了段贝斯。”杨今予接话。
谢天:“你这吉他为什么没有声儿呢......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杨今予:“每日一个贝斯笑话。”
谢天:“你这吉他为什么只有四根弦。”
谢忱:“因为是尤克里里。”
谢天:“你们知道为什么节假日贝斯手的战力会加强吗?”
谢忱:“每逢佳节贝斯亲。”
杨今予:“哦,我还以为这是......闫肃?”
谢天:“破坏队形!闫肃算什么乐器——卧槽闫肃!”
几个人终于从迫害贝斯手的乐趣中回神,看到了门口幽灵一样出现的闫肃。
“哥!”曹知知大叫着站起来,“你刚刚听见没,几个人合伙欺负我,你快帮我揍他们。”
说着随手往身后一指,emmmm打杨今予算家暴,忱哥惹不起惹不起,最后指头定在了谢天脑门上。
谢天直呼没天理。
借着不错的氛围,谢天抖机灵抖地飞快:“就你有哥,我没有啊?哥!”
谢忱:“......”
曹知知:“我哥会武功!”
谢天:“我哥古惑仔!”
曹知知:“我哥一打三!”
谢天:“我哥一打十!”
曹知知:“我哥敢上树!”
谢天:“我哥敢跳楼!”
闫肃:“......”
谢忱:“......”
杨今予憋笑看了眼闫肃,又看了眼谢忱。
谢忱低骂道:“扑街。”
再不加以阻止,谢忱生怕谢天这个脑子有泡的玩意喊出一句“我哥敢吃屎”。
于是最后以哥哥组们一手拎一个给揪出排练室而结束,杨今予边看戏边把排练室的门锁好。
钥匙攥在手心,心里说不上来的满当。
五个人并排出校门,任谁看了都觉得画面和谐中又透着诡异。
曹知知要赶宿舍门禁,忱哥去天水围看场,谢天回家刷竞赛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轨道。
分道扬镳后,杨今予倒着走,踩进闫肃的影子里:“你呢,直接回家吗?”
闫肃觉得明知故问的杨今予有点可爱。
杨今予的嘴角一整天都没下来过,此时扬得更高,露出一排平时吝啬见人的牙齿。
他有几颗牙齿形状尖尖的,闫肃非常知道被咬一口是什么感觉,于是看着看着,手不自觉摸了一下脖子。
经常被杨今予“关照”的位置,似乎打上了烙印,想起来就会发烫。
闫肃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咬出什么后遗症了,居然还有点想念。
“想什么呢?”杨今予眼若繁星,眼角弯出一道薄薄的线。
“想起一首诗。”闫肃仰面望天。
“......李飞,请不要穿着闫肃皮肤说话。”
闫肃挪到路外侧,替倒着走路的人操心路况:“该过马路了。”
杨今予顺势停住脚步不再往后,等闫肃走近时,少年狡黠地张开手臂,毫无征兆将闫肃抱了个满怀。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突然做出拔萝卜的姿势,试图将闫肃抱个脚离地,如果可以还想顺便想往后甩一圈儿。
但。纹丝不动。
杨今予:“......”
闫肃错愕:“做什么?”
杨今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使不上劲:“你怎么这么重!”
说着不甘心地又试了一下。
闫肃被他抱得一趔趄,忙制止:“乖,别闹。”
杨今予纳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科学啊,我和你体重也差不多吧?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
闫肃无声咬着牙,脸上闪过极大的痛苦。
但在杨今予抬头之前,他匆忙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拉了拉衣摆。又变成那个总是温润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