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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88)

作者:诗无茶 时间:2024-07-12 09:34 标签:娱乐圈 校园 破镜重圆 年上

  翰阳班的学习氛围紧张,但同学私下并不深交,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只来一个学期的交流生。给祁一川送行的人里除了温伏他们小组和苏昊然,另外几个就是平时跟祁一川组队打球的朋友。
  他把戎州家里所有的漫画单行本装在箱子里全送了温伏,临上车前趁费薄林没看见,飞快摸了一把温伏的头发:“漫画你留着慢慢看,看的时候要记得想起我。哈哈!”
  说完一脚上了车,给所有人挥手:“再见!”
  温伏抱着沉沉一个大箱子目送他。
  祁一川从车窗探头:“温伏,怎么不给我说再见?”
  温伏学着动漫里拖长声音说:“加——纳。”
  脸上表情却仍是空白冷淡,这句热情的告别被他说得宛如机器人般毫无热情。
  费薄林拿走他手里的箱子:“好好说话。”
  温伏挥手:“……再见。”
  他对离别这种事还没有太强烈的敏感度,朋友的离开在他眼里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只要不是死别,总有重逢的时候。
  在遇见费薄林之前,温伏没有过有意义的相遇,自然也不会有深刻的别离,唯一一次是母亲去世,可那距今已十几年了。
  温伏目前对任何感情的态度都稍显麻木,祁一川也不例外——大概是例外的时刻尚未到来。
  比起祁一川的离开,那一箱子漫画书倒是更让温伏心驰神往。
  恰好天上起了乌云,兴许一场大雨就要来了,温伏抱着重重的装满漫画本的箱子,非要跟在费薄林屁股后头去菜市场。费薄林把家里钥匙给他让他先回家,温伏看看箱子,犹豫了片刻后摇头,还是要陪着费薄林买菜。
  俩人在人潮退去的菜市场兜了两圈,费薄林见实在挑不到什么新鲜的菜,干脆买了条鱼,让师傅帮忙刮鳞收拾了内脏,就牵着温伏赶紧往家走了。
  回家路上他们路过一辆三蹦子,车后方拉货板上装着满满当当的黑西瓜。
  温伏撵着费薄林脚后跟,三蹦子开过他身边时,他就两眼跟着转;三蹦子开走了,他脖子快扭到十里外的大观楼。
  费薄林本想看他跟上没有,无意间一转头,瞥见温伏盯着远处的西瓜车不放。
  就问:“想吃?”
  温伏点点头。
  费薄林追过去把车子叫停,挑了个皮薄个大的西瓜拎回来。
  温伏回家的步子更快更着急了。
  到家时天上刮起了大风,阳台外听着两个居民楼之间的夹道吹得呜呜响。
  下午太阳西晒的余热还没散,费薄林先去打开家里唯一一台立式风扇,又问:“西瓜要现在吃还是放冰箱冰一会儿?”
  温伏说:“冰一会儿。”
  才买的西瓜,在三蹦子上晒了一下午,瓜肉吃着都是热的,温伏不喜欢。
  费薄林就料到他要吃冰的,便先行去厨房切瓜,切了再用保鲜膜裹上放冰箱,免得窜味儿。
  切完瓜出来瞧见温伏又盘腿坐地上捧着漫画看,费薄林过去把人拉起来:“待会儿下大雨,肯定要停电,快去洗澡,漫画洗完再看。”
  温伏“哦”了一声,拍拍裤子,跑去房间拿了他最爱的那件袖口领口都灌风的白色大背心,跑进卫生间又探头出来:“薄哥?”
  “做什么?”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
  费薄林莫名其妙地洗了个澡。
  他本打算先把家里打扫一遍,接着做饭,等暴雨过后再去看店,最后回家洗澡来着。
  结果温伏在卫生间一伸脑袋问一句,他就进去了。
  费薄林顶着半干的头发,一身清爽地站在灶台前,一边炸鱼一边沉思,是不是以后该让温伏一个人洗澡了?
  大风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吹出轰轰的拍击声,温伏把自己那把矮木凳搬到阳台,坐到阳台的小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盘费薄林切好的冰西瓜,温伏左手拿瓜,右手拿漫画,扭头啃一口瓜,再扭回去看一眼漫画。
  狂风将楼下街道边的行道树刮得左右晃动,天空变成灰蒙蒙的蓝色,对面居民楼有一户人家晾在阳台的衣服飘到了楼下的顶棚上,空气中挟裹着雨水、花草与泥土的咸湿气味。
  风把世界搅动得不安宁,温伏在费薄林的屋檐下偏安一隅。
  他嗅到水气抬起头那一刻,大雨落下来了。
  先是一滴坠落到阳台的瓷砖上,砸开变成细密的小水珠,接着四面八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温伏穿的大背心一会儿向后飘,一会儿往前鼓,衣服里灌满了潮热的风,他身上是费薄林亲手洗出来的凉爽气味。
  对面和左右的邻居开始冒着大风到阳台收衣服,温伏不忙活,他们家晾衣服的竹竿早就空了,费薄林看见天色暗下去时就去阳台把衣服收好了。
  他低头又啃一口西瓜,悄悄把籽儿吐到角落的花盆里。
  小时候听人说西瓜籽吃进去,肚子就会长西瓜,吐进土里,土里就会发芽。
  温伏盯着费薄林的芦荟花盆,蹲过去把那枚西瓜籽用土埋起来。
  埋完后手上都是泥,他下意识要把泥擦在衣服上,猛然想起自己如今不是跟着养父,可以活得干净又规矩,手脏了也能立马回家洗,于是一骨碌起身往厨房跑,跑到费薄林身边拧开水池的龙头冲手。
  费薄林看他手指头污糟脏黑的,问:“干什么去了?”
  温伏说:“种西瓜。”
  费薄林:“西瓜籽吐到垃圾桶里。”
  面对这种奇怪的回答,他没有一丝迟疑,连猜都不用动脑去猜:“花盆是养芦荟的,不能种西瓜。”
  温伏轻哼一声,凑到锅边,嗅嗅锅里被开了刀裹上粉又炸成金黄色的鱼,一股酸甜的鲜味儿直钻鼻子。
  他咽了口唾沫,指着鱼问:“这是什么?”
  “松鼠桂鱼。”费薄林说,“糖醋味儿的。”
  “可以吃吗?”
  “现在不行。”费薄林伸手,把温伏的额头抬起来,“还没淋酱。”
  他将温伏赶出去,总怕自己才洗得干干净净的人进了厨房又染上一身油烟气。
  温伏瞅了他一眼,一拐弯儿,往房间里跑了。
  费薄林伸出头说:“快吃饭了,别再吃西瓜了。”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温伏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那把印满“玛丽亚医院”的广告扇子。
  费薄林不让他进厨房,他就扒拉在门口,胳膊长长地伸进去,给费薄林扇风。
  费薄林含笑睨了他一眼:“我不热。”
  温伏不信。
  他刚才在锅边上凑那么几秒,灶台的火气就散过来,热得他直冒汗。
  费薄林虽然不出汗,但温伏以己度人地觉得他一定很热。
  在盛夏的灶火边做饭的人怎么可能不热?
  不过温伏也不吱声,只是手上动作没停,大开大合地给费薄林扇风。
  一边扇,一边学着费薄林的口吻说:“以后……”
  费薄林瞥过来:“以后什么?”
  “以后给薄哥买个能装厨房的冰箱。”
  天气热了,就让费薄林去冰箱里做饭。
  “没有这种冰箱。”费薄林无情地点醒他,“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为什么?”
  “我会冻死。”
  “……”
  糖醋鱼起锅时,外边炮雷响起第三声,居民区停电了。
  费薄林一边淋酱一边说:“把西瓜拿进来,准备吃饭了。”
  温伏目不转睛盯着一盘子黄澄澄的松鼠桂鱼,口水吞个不停。
  费薄林一开口,他钻得比谁都快,脚底下拖鞋跑得吧嗒响。
  晚饭家里四个菜,一盘鱼,一道青椒肉丝,一碗糟黄瓜条——是晒干了水分的黄瓜条,变得又薄又细,放进坛子里用小米辣、泡椒和花椒腌一个月再拿出来。一次费薄林在菜市场随手买了二两回来,这道菜就沦为了温伏最爱的凉菜,吃进嘴里又酸又辣,干黄瓜丝咬着也是清爽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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