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名(136)
费薄林笑:“你跟我说不就得了。”
温伏说:“你才不想知道。”
费薄林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你现在喝醉了。”温伏看都不看他,头顶四个浴霸灯照着,照得他边搓裤子边额头起汗,“等你醒了就不想了。”
“好吧。”费薄林起身,拿起淋雨放热水,顺道脱了自己的衣服,用水冲洗自己肩上被温伏咬出来的伤口,“醒了我就是个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温伏听到这话,洗裤子的动作停下来,眼睛还盯着盆里,平静地反驳,“你只是觉得很多事要日子好起来了才能做,你不想对不起我。”
“那什么才是‘我’认为的好日子?”费薄林举着淋浴问。
“不知道。”温伏手里捏着搓满洗衣粉泡沫的裤子,“我觉得现在就是。只要在一起就很好了。可你似乎不这么想。”
“我怎么想?”
“你想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温伏盯着灯下的洗衣盆沉思,“不过没关系,我陪着你,多久都可以。”
费薄林盯着温伏光滑的脊背看了会儿,哧地笑了:“你这么给他说好听的话,他又听不到,反正明天起来就忘了。怎么不肯给我说?”
温伏轻哼了一声,接着搓裤子。
费薄林也学着他的样子哼一声,拿淋浴头对准温伏,冒着热气的温水哗啦啦啦淋在温伏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初夜,一觉醒来只有温伏会记得这晚的结局。
寒露深重的凌晨,卫生间里水汽蒸腾。温伏在洗衣服,费薄林在洗温伏。
第83章
吉他的琴弦断了一根,窗外晾着家里唯一一条毯子,背上还有一个带血痂的牙印。
第二天从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的费薄林绞尽脑汁也无法把这几件事串联起来。
问温伏,温伏说自己昨晚喝醉了,也不记得。
于是这一桩桩一件件怪事彻底成了这个家解不开的悬案。
唯一能让费薄林确定的是他的酒量——他终于愿意承认这个在他身体里毫不存在的东西。如果有机会他应该跟谢一宁和苏昊然还有拍毕业照那晚被他喝光的两听啤酒道歉,一杯就断片不是谢一宁和苏昊然的问题,更不是酒的问题,只是他费薄林的问题。
这使他对自己那天晚上醉酒后的行为再度产生了好奇和怀疑,当他转头询问温伏时温伏却坚持说他酒后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无失态的地方。
“方方面面都正常吗?”费薄林问。
听到这话的温伏手上动作难以察觉的微微停顿,随后看朝费薄林的腿上看了一眼,说:“都正常。”
他说这话时正给自己贴创可贴,费薄林走过去,捏着温伏的手指看了看。
温伏的食指指腹有一道很长的划痕,像是昨晚被割伤的,皮下出了一点血珠,现在伤口还没愈合,有一道浅浅的红色裂口。
费薄林很快想到那根断了的琴弦。
“你把弦拉断了?”他一边给温伏贴创可贴一边问。
温伏看看他低垂着的眉眼,又同他一起看向自己的伤口,摇头说:“不记得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费薄林想,说不定温伏的酒量比他还差。
他不免提醒:“以后出去跟人吃饭别随便喝酒,危险。”
温伏说:“哦。”
从昨晚的事迹来看确实挺危险的。
不过如果一起喝酒的人不是费薄林,温伏觉得这事另当别论,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陷入除费薄林以外的危险之中。
说着他又在沙发上动了动。
“怎么了?”费薄林给他贴完创可贴抬起眼,发现温伏今天这一上午都像多动症似的坐不安稳,“屁股里边长刺了?”
温伏抿抿唇,本来不打算接话,想了想又在起身去接水喝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屁股,突然回头呛了一句:“长棒槌了!”
费薄林一激灵,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周一,温伏还得赶早八。从早八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半,除了午休的一个半小时,温伏全天满课。两个人都起得有点迟,费薄林给温伏塞了一百块让他打车去上课,多的钱留着。自己则因为下午的专业老师调课,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打算趁那会儿去学校附近找乐器行给温伏的吉他换弦。
换弦的时间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费薄林还能背着吉他放回家。
离他乘地铁去家教还有五个小时,他打算先在家里休息会儿,再出去买菜。
换上睡衣窝在沙发里打盹时,费薄林自然而然地想起温伏决赛的事。
这事到现在还没个结果,看温伏的态度是完全不打算争取了。
可费薄林觉得这是温伏不懂,这些年温伏除了吃饭睡觉读书其他什么事都不关心,便很难理解决赛的出道机会有多难得,更不会清楚雷黛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够不上的经纪人。
温伏赌气说不去,但费薄林认为得再争取争取。
昨晚本打算把温伏灌醉了套点话出来,谁想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如泥,说不定他真问了,温伏也真说了,但一觉醒来全忘得一干二净。
温伏表面对他看着百依百顺,其实打定主意不愿意说的事就是被撬开了嘴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费薄林一番思虑,决定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雷黛。
只要能让温伏出道,什么条件他都出得起。
三点过后,估计在正常上班时间,费薄林找到当初雷黛助理给他们的名片,照着名片上的那串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听筒里只“嘟”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雷黛助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这里是未来娱乐执行经纪工作室。”
“你好。”费薄林问,“请问雷总在吗?”
“您是?”
“我是费薄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新声》半决赛选手温伏的哥哥。”
助理那边安静了片刻,很快回复道:“稍等一下。”
两秒过后,电话直接转接到了雷黛的办公室。
“喂?”雷黛干脆利落的声线传了过来。
“雷总,”费薄林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找自己手机的充电线,“我是温伏的哥哥。”
他的手机太老太旧,已经到了充电器不能离身的地步,但凡在后台多开几个软件或者打会儿电话,手机电量就会掉得非常快。
费薄林可不想出现和雷黛的电话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关机的状况。
充电线插上接口,费薄林的手机很快变得滚烫,他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
“我知道。”雷黛的语速很快,电话那边有圆珠笔在纸上签字的沙沙声,像是很忙,“有什么事吗?”
费薄林用几秒的时间组织语言:“关于签约温伏的情况,贵司考虑得怎么样?”
雷黛写字的声音停了。
她笑了一声:“温伏没告诉你吗?”
费薄林迟疑道:“什么?”
“考虑权不在我们这边。”雷黛放下笔,在办公室里转动椅子,朝向落地窗外,“公司提出的条件,只要你们能接受,随时来跟我签约。”
“什么条件……”费薄林想了想,为了不浪费雷黛的时间,一口气说,“我们都能接受。”
雷黛一下就听出来他完全没跟温伏沟通过:“你知道我们开了哪些条件?”
费薄林实话实说:“不是很清楚,但是——”
“练习生期间,到出道以后,”雷黛直接打断他,把温伏与公司协商时的矛盾直接点了出来,“不能跟任何非亲属以外的人有过多交流和接触,就算出道要有联系,也必须跟公司报备,尤其是跟你——你和他什么关系,需要我点明吗?”
这一通话把费薄林脑子说宕机了,他想过公司开的条件无非是钱,又或者是签约年限,唯独没想过雷黛在忌惮他和温伏之间有联系:“我只是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