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名(17)
费薄林在大洋彼岸,隔着屏幕看温伏习惯性地闭上双眼,轻晃椅子,用又清又缓的嗓音歌唱。
舞台的灯光也像海湾上的月亮一样轻轻地晃。
晃啊晃啊,一首歌他还没听够温伏就下台了。
接着费薄林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用每一个手机号给温伏投了票。
不出意外地温伏成功踢馆,留在了综艺,并且由于他在第一季惊人的表现,节目组在第二季开录时,主动递上了邀请函。
而“此祁彼伏”一夜出圈就是在其中某一期录制时,温伏被狗仔拍到结束后坐在黄台导播大楼楼下的花坛边,捧着祁一川送来的饭菜狼吞虎咽。
祁一川本人就在一旁,戴着口罩,同温伏并肩而坐,用手撑着下巴,满眼笑意盯着温伏吃饭,活脱脱一老爷们儿盯黄花大闺女的眼神。
至于温伏,全程头都没抬一下。
吃完饭咕咚咚灌了一瓶水,把嘴一擦,戴上帽子上车回家了。
第二天狗仔放图倒是没明目张胆说什么,男明星搞同性恋这事儿,一般干偷拍这行的,都不敢像造谣女明星那样张嘴胡说,除非拍到确切的亲密照。
可手里拿着一线流量祁一川的照片,不搞事儿又觉得跟亏了似的,于是狗仔在标题旁敲侧击地暗示:祁一川夜会温伏,短暂相聚后二人为避嫌分开回家。
话题一发,广大路人群众毫无反应:祁一川大家都认识嘛。温伏?谁?男的女的?哦,前段时间上《声声入耳》翻红的那个。
俩人干了什么?夜会?
点进话题一看,就吃了个饭,祁一川的眼神在大晚上拍出来也不清不楚的,没什么好看的。
温伏的吃相更是跟闹了三年饥荒一般不堪入目。
遂又退出话题。
可是此起彼伏的双人超话沸腾了。
cp粉一口一个“我cp放饭了,放的是真饭”,硬生生把原本在热搜三十几位的话题刷到了前五,这下不管是真路人还是饭圈粉丝都难免点进去多看几眼。
磕cp这种事,旁人的目光就是cp粉的兴奋剂,眼瞧着话题的阅读量越来越高,cp大粉开始号召把两个人过去的所有糖点、互动、被扒出来的一些“同款”即所谓“小情侣偷偷藏不住的相爱证据”全部罗列成表格,铺满整个“此祁彼伏”的广场,力求让每位一头雾水的路人点进来,都能怀揣着“此祁彼伏白头到老”想法退出,最好能把cp粉圈做大做强,变成美帝。
甭管嗑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反正热搜挂了一天半,粉圈扩容的目的最终达到了。
“此祁彼伏”超话从最初的几千人,到这一年多以来有了十几万,偶尔新浪缺kpi了,往超话里塞点僵尸粉再推个热搜也变成了家常便饭。
对于这个cp,费薄林起先是没空管,等到想管的时候,已然无力回天了。
——把人家超话炸了?可以是可以,但未免太过野蛮。何况嗑cp这种东西,越是压抑,粉丝就越来劲。上头越是恨不得举着喇叭告诉她们“你cp是假的!”,粉丝越会生出一种“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更足以证明我cp是真爱”的孤勇感。
堵不如疏,从长计议。
费薄林点击今天的热搜话题,看见热门上营销号蹭话题蹭得正起劲。
【@娱妲己:#此祁彼伏#网友拍到祁一川和温伏在肯德基聚会,祁一川一脸严肃喋喋不休,温伏始终低着头挨训,一个像家长一个像犯错的熊孩子,年上感十足,你们嗑到了吗?
[来自@娱妲己的微博视频]】
费薄林没意识到自己冷笑了一声。他把手机调到静音,点开视频,画面里温伏显然不是像营销号所引导的“在挨训”,而是在垂头看桌上手机里的内容,并且即便带着口罩,也还是不难分辨温伏时不时有开口说话。
他再把视频放大了些,发觉温伏身上那件衣服既陌生又眼熟。
陌生在那明显不是温伏的衣服。费薄林刚才收拾衣柜没有整理到它,衣服的尺码也一看就能看出比温伏的略大。
可眼熟是因为……
温伏确实穿过。
就在那天的母婴店门口。
费薄林关了手机,脸色不太好看。
原来那天温伏见了他就跑不是因为误会了他,而是急着去楼下找祁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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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伏发现,费薄林站在玄关打完电话回来收碗去洗的时候,神色好像比之前变冷了很多。
他平时基本不做饭,就算要做,也顶多就是煮出一碗稀烂的面糊糊,所以家里也没舍得安洗碗机,吃完饭只能手动洗碗。
费薄林有洁癖,做饭时下意识一边做菜一边收拾,通常煮完面整个厨房还是整洁如新。温伏吃完,要再清理的也就是一个碗而已。
但是今天费薄林在水池前站了很久。
水龙头里的热水直刷刷往水池里冲,费薄林一手拿着碗,一手插在兜里,愣是一动不动,眼色乌沉沉的,盯着池子,像跟水柱有仇似的。
直到温伏绕过饭桌走到厨房门口,费薄林察觉到了动静,才抽出手,低头洗起碗来。
一个碗洗了整整五分钟,费薄林还没有停的意思。
温伏站在门后忽然开口:“薄哥?”
费薄林一副认真洗碗的样子:“嗯?”
“我把碗吃得很脏吗?”
“……”
作者有话说:
小伏:我是拉碗里了吗
第13章
费薄林不甚自在地收了碗,整理好神色转过身,温伏的视线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动。
他走到餐桌边先擦了手,又抽出纸巾,走到温伏跟前,低头给温伏擦嘴,始终不肯跟温伏对视:“吃完饭十五分钟后睡午觉。”
温伏等他擦完,下意识抿了抿唇,见费薄林走到卧室去拿外套,估计是要走,于是跟在费薄林后头:“下午吃什么?”
费薄林飞快地低声问:“肯德基够不够?”
温伏说:“什么?”
费薄林在前方沉默了两秒:“没什么。”
他把卷到小臂的衬衫袖子放下去,拿起床尾的大衣,走到窗边关上窗帘,回头说:“睡觉吧,下午——”
费薄林话头一顿,想起下午的行程一直安排到了晚上,根本没时间赶过来。
“我会把饭准备好。”他拍拍被子,“过来睡觉。”
温伏脱了拖鞋上床,钻进被子里,费薄林倾身过去给他把背角掖紧,免得有风灌进空隙:“午觉不要超过一个小时,闹钟响了就起床——定闹钟了吗?”
温伏看着费薄林西装马甲上被洗碗时溅到的水迹,又顺着往上看见对方下巴上那条伤疤,很想伸手摸一下,最终只是摇摇头。
这会儿他躺着,费薄林把他全身上下的被子都掖紧了,直挺挺地像个蚕蛹,再要伸手出来就又得把被角掖一遍。
费薄林拿起温伏的手机,是三年前的款——当时温伏刚火起来,Stella跟活动时发现温伏这么多年一直没换手机,全面屏都普及了他那老机子还不能指纹解锁,合着当初火遍全网的唱歌视频那股子模糊感不是用了怀旧滤镜,而是温伏手机摄像头像素太差造成的,遂逼着温伏换了新款。
转眼这手机又用了两三年,好在是面部解锁,费薄林把黑黑的屏幕举到温伏面前,温伏眨眨眼,屏幕亮开,费薄林拿回眼下,看见温伏手机壁纸时愣了愣,随即佯装无事地点开闹钟设置时间。
正设置着,温伏小声问:“你要走了吗?”
费薄林说:“等你睡着我再走。”
温伏把眼睛睁大了点。
费薄林像是知道他打哪门子主意,看都没看,手指在屏幕上点击着,毫无感情地说:“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温伏:“……”
温伏闭上眼,听费薄林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接着起身离开房间。
房间门关上后,温伏耳边静得出奇。
他睁开眼,瞪着满屋子的黑暗,坚守着睡眠。
房外的声音变得朦胧,先是响起了楼下的门铃,很快被挂断后,费薄林似乎开门拿了外卖,随后去到厨房,关上厨房的门,用外卖点来的食材开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