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高岭花失败后(44)
“嗯。”
“那我们刚才去看的那个洞穴,是他们从前一起居住的?”
“对,”江昼说,“你师尊,住得最久。”
“为什么?”
“风洵和花珈,长大后,出去打架,离开了家。你师尊,”
卡了。
季云琅都不用等他卡出来,给他接上,“我师尊懒,所以留在家陪着我爹娘,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
江昼“……”
要这么说也没错。
“所以,”季云琅垂眼,“我爹娘也是八方域人,对吗?”
江昼摇头。
季云琅垂着眼,看不见他摇头,江昼就把他脑袋托起来,又摇了一遍。
“……”
江昼彻底说不出来话了,但是他还差一句,既然季云琅问了,他就得告诉季云琅……
“你爹娘都是仙洲人。”
风洵在这时大步踏进森罗兽骨殿,一双黑眸紧盯着季云琅的脸,“他们是自愿进入八方域的仙洲人,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想要找到仙洲操纵八方域的证据。”
说到这里就够了,江昼要阻止他,季云琅却先一步走上前问:“然后呢,找到了?”
“找到了。不光找到了证据,他们还寻到了打开八方域通道的方法。得知真相的八方域人都很愤怒,发现这么多年他们都是在被仙洲人当猴子耍,”风洵走到他面前,“领主,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季云琅没什么反应,“我会怎么做,不是显而易见?”
风洵:“你是仙洲人,所以并不关心八方域人的愤怒。比起让他们泄愤,你更怕的是,他们会毁了仙洲。”
季云琅:“没错。”
“你父母也一样。所以他们想了个法子——让自己养大的孩子去争夺领主的位子,把这群愤怒的八方域人全部压制住,杜绝他们向仙洲发动战争的可能。”
风洵嘴角带上一抹讽笑,“可惜那个人还没等当上领主,就爱上了一个病恹恹的仙洲人,自愿离开八方域、放弃跟你父母的约定,追随他去了仙洲。那个人……”
江昼拔出了刀。
风洵扯了扯唇,没说他的名字。
他不说不代表季云琅不知道,他冷笑,“江昼。他果然是为了云晏,才去的仙洲。”
“没错,”风洵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江昼脸上,一字一顿道,“他爱那个仙洲人,想把自己也变成仙洲人,因此追随他离开、断绝了跟八方域的一切联系。就连你父母死的时候,他都……”
江昼一刀朝他砍了下来。
风洵没躲,左肩被砍下一道深重的刀痕。
季云琅对其他事没有概念,因为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只是更加笃定了一点,那就是,江昼真的爱云晏。
他不管这两个莫名打起来的八方域人,把收拾了一半的东西丢下,独自往外走。
江昼把风洵拽到内殿,“说够了?”
“没有。”风洵说,“你什么都不告诉他,是不准备用他?他是江逝水和云征月的孩子,现在正在做和他们一样的事,阻止我们进入仙洲。这样下去,你就不怕,他最后落得跟他爹娘一样的下场?”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风洵逼视他,“江昼,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你谁也保护不了。你该把他当成一把刀,这把刀要扎的是仙洲,不是我们。”
江昼不懂,风洵怎么有脸来跟他说这些话,好像把当年那件事的错全推到了他身上。
五大派杀进八方域、江逝水和云征月死的时候他在哪儿?怕是为了活命,早跪在了花珈脚边。
“花珈当年,”江昼说,“跟五大派,合作。你知道吗?”
花珈为了当领主,自愿跟五大派合作,协助他们杀尽这些知道真相、窥探过仙洲的八方域人。
然后等他们再送一批新鲜的、蠢笨的“羔子”进来,花珈就能作为唯一存在的领主,在一个全新的八方域开启属于自己的杀戮狂欢。
那晚,卷轴名单上被杀得只剩了三个人。
一个远在仙洲的江昼,再有就是花珈和风洵。
花珈怎么瞒下五大派保住风洵的不得而知,但风洵能活到现在,必然是使了手段。
江昼说:“花珈死前,求我,一定要把你杀了,陪他。”
江昼提刀在八方域转了一整圈,都没找到风洵的身影。
风洵解了衣服,露出满身满背的伤痕,江昼问:“花珈弄的?”
“不是,”风洵指向床上昏睡的楼沙,“他。”
“他作为羔子刚来的时候,在花珈手下。花珈的爱好你清楚,我帮过他几回,没让他死。”
“这么好,”江昼收起自己的刀,“我都爱上你了。”
风洵面无表情穿好衣服,“反正花珈做/爱和放血,有一项就满足。”
江昼明白,说:“他舍不得,放你的血。”
那就只能是另一项了。
风洵走到榻边,把昏睡的楼沙往里推,“你来杀花珈那天,我在沙牢。当时的八域主不是我,所以你找不到。”
“那你的伤?”
风洵指向楼沙,“我跟花珈做,不跟他做,他给我下了药。”
讲到这个,风洵皱起眉,“男人,恶心。”
似乎是感受到爱的靠近,晕厥的楼沙突然大叫一声,猛然睁眼从床上跳起来,两手抓到衣领往外大力一撕,“唰啦”一声撕烂自己的衣服,大张开双臂扑向风洵。
风洵起身不及时,被他扑到背上用双臂双腿缠住,转了好几个圈儿都没甩下来。
风洵看准江昼那把刀,伸手要去拔,江昼闪身避开,把他俩抓出森罗兽骨殿,接着一脚踹上楼沙屁股,连带风洵一起踹进不远处的黑沙里。
然后出门去找季云琅。
-
季云琅在黑沙里走了很久,沿途劈了十几棵秃枝树,江昼一直跟着他。
茫茫黑沙看得人眼晕,季云琅找到一棵粗壮的秃枝树,一跃而上,准备站在高处看看方向。
没想到他刚跳上来,身后那人也跟着跳,树枝一个不稳,带两人晃了起来。
他马上要摔下去,江昼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胳膊,季云琅身躯一颤,猛地甩开他,然后江昼就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
“……”
眼看要被他带进怀里,季云琅出剑挡在两人之间,皱起眉,“你离我远点!”
江昼原本确实想把他往怀里带,见他这样,只让他稳在树上就松开手。
季云琅盯了他好久,确认他不再动了,才收剑。
刚收起来,江昼手就抬起,“你……”
他又倏地出剑,惊道:“干什么?”
江昼手停在半空,看着他侧颈那个出血的咬痕。
下嘴真的重了,血流到现在。
江昼问:“还疼吗?”
季云琅冷笑,“你说呢?”
江昼拉住他的手腕,不等他挣,就扯他一起坐到树上,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说:“上药。”
季云琅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上。”
江昼把药瓶打开,递到他手边,“那你,自己上。”
“不……”季云琅不耐烦,正要挥手打掉他的药,一低头,却忽然怔住。
这个伤药,他小时候在观海峰上经常用。
见他不动,江昼自顾自地坐近,扒开他衣领,把药粉撒上去。
动作很糙,一撒小半瓶,恨不得拿药粉把伤口埋住。
洒完江昼把药瓶塞他手里,又去拿药贴。
季云琅被刺激得疼,却依然没动,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盯着手里那个小药瓶看。
直到江昼拿出药贴,他才说:“你这个药,和你上药的手法,都让我很熟悉。”
江昼动作不停,若无其事地给他贴好,把小药瓶收回来,指尖点了一下药贴,说:“贴两天,不流血了,就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