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公主的雄虫靠脸上位(115)
夜幕低垂, 像是一片柔和的黑纱, 轻轻笼罩着所有庆祝满月节的人们。
时若先仰头看着,星月与灯就都坠入他眼中。
时若先带着笑容, 转头和谢墨赟对视。
这个场景美得不真实, 像是梦境。
谢墨赟眨了眨眼,不敢确会不会自己下一秒就会醒来。
时若先扑闪着睫毛, 同时笑着伸手指向天空中的孔明灯。
“文武贝, 你看,王八上天了。”
谢墨赟:“……”
好吧,他确定这不是梦了。
上一秒, 时若先还活蹦乱跳地比划着飞天王八。
下一秒就忽然顿住, 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受凉了?”
“没有吧。”
时若先吸了吸鼻子, 又感觉自己鼻尖痒痒。
“啊啊啊阿——嚏!”
谢墨赟上前牵住他的手, 凉的。
“还说没着凉,再等一会就该发热了。”
时若先鼻尖和脸蛋都泛着不自然的粉色, 谢墨赟严肃道:“回府吧。”
“可我还没看到飞天王八要去哪……”
时若先的抗议无效, 被谢墨赟伸手捞过来, 搂着跳下来木台。
时若先一边抓紧谢墨赟, 一边在谢墨赟耳边尖叫:“我说我要看飞天王八, 没说我要变成飞天王八……”
谢墨赟:“宝贝,是飞天宝贝。”
望着他俩逐渐变小的身影, 黑衣人心里只有两个字——完犊子了。
谢家老九已经不止是恋爱脑的问题了。
他在幕后辛辛苦苦多年, 终于培养出来一个卧薪尝胆、坚韧不拔、才智双全的皇子。
好不容易熬到东宫空缺、皇帝病重, 结果种子选手被和亲公主迷得五迷三道。
恋爱脑害人……
他把手里截下来的孔明灯转过来一看。
豁然一行“王八(爱心)宝贝”。
黑衣人额头暴出青筋。
“简直是一脉相承,和他爹谢大蛋一个性格!”
余光看到紫禁城熄灭半个宫的烛火,黑衣人抿唇。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可奈何,把手中孔明灯向上一推,蓄力向塔下而去。
人生无常,即便是那么偏执疯狂的人,也要面对生老病死……
“哎呦我草,我的脚!”
黑衣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单脚绷着往下一级一级地跳。
*
紫禁城内,乾清宫中。
驱邪和安神的艾草熏出阵阵白烟,进进出出的仆人们被熏得难以呼吸,但还是不敢咳出声来,面色凝重地为皇帝送上汤药。
“拿走,朕不喝。”
“陛下,您不能拿龙体开玩笑啊。”
“朕说了不喝就是不喝,你拿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被呵斥的太监乃是宫中资历最高、跟着皇帝最久的刘阐玉。
此时他都被皇帝骂得抬不起头来,宫中仆人更是面色凝重。
他们的皇帝喜怒无常,但往日还有政事处理,不常回宫。
如今病了,成日躺着也能刁难身边仆人。
后宫娘娘们倒是频频来求见。
但除了丽贵妃,皇帝几乎谁也不见。
刘阐玉观察着皇帝的面色,小心翼翼道:“陛下,可要请丽贵妃前来?”
皇帝皱眉,“让她来了无数次,也没引到他来……算了,让丽贵妃在宫里好好歇着吧。”
说完这话,一向杀伐果决的皇帝居然露出近似于挫败的表情,靠在枕头上陷入沉思。
良久,他和刘阐玉说:“去乾清宫还有紫禁城各个宫闱的树上找找,看有没有人挂在上面。”
刘阐玉还没来得及领命,忽然从窗外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声响。
皇帝黯淡的目光燃起幽幽的光亮。
“宫里的人都出去。”
他等的人,来了。
*
皇帝斜靠在盘龙绣凤的枕头上,周身各种金碧辉煌的用具,更显得他面色如纸,褐色的眼睛黯然无神。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皇帝不为所动。
直到清朗英气的声音响起。
“我还以为你已经要死了,我想来给你收尸,没想到来早了,你还是半死不活的。”
皇帝轻轻抬起眼,和眼前穿着一袭黑衣的男人对视。
他们两人都已经不再是意气奋发的年纪。
但是一个养尊处优,一个天资惊人,看上去都远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皇帝面容如冰,病容更显得面无血色,只剩下骨子里的暴戾和冷漠。
“为了等你,我也不能轻易死了。”
“谢大蛋,你别等我,你早点死。”
黑衣人毫不留情,坐到皇帝对面熟稔地为自己倒茶。
听到这个熟悉的昵称,皇帝强撑着笑了笑,这一笑就扯得他胸口发痛,连着咳了好几声。
查字,被他认成大旦,这一叫就是许多年。
但黑衣人无动于衷。
皇帝自嘲地勾起嘴角,“燕儿,你与我好歹也夫妻一场,见我要死,你就一丁点都不在意?”
黑衣人发飙,“当”一声把茶杯磕在桌上,来到龙床边揪起皇帝的衣领。
“和你说了无数次,叫我彦祖,不要叫我燕儿,谢大蛋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皇帝不知是气还是高兴,笑容更加猖獗。
黑衣人松开手里的衣领,皱眉说:“你是真的疯了。”
但他的手还没拿开,就被皇帝握住。
“燕儿,我要是不疯,怎么会被你骗了那么多年?”
黑衣人抿唇,“我是彦祖,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燕儿。”
皇帝粗糙的指腹轻轻揉搓着黑衣人的手背,眼神凝视着他,“你和以前一样,像是永远都不会老。”
黑衣人眼睛闪烁,本是一双多情浪荡的桃花眼,但是对着皇帝就只剩不耐烦。
皇帝手上用力,让黑衣人靠在他胸膛前。
“燕儿,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来看我?”
“我说了,我来看着你死。”
“看着我死?你当真有这么恨我?”
皇帝果决地从枕下拿出一把匕.首递到黑衣人面前。
“你拿好了,往我胸口捅,死在你手上总比病死强,但是我谢查到了三生河边都不会忘记你,我会等着你来,一起再转世投胎。”
皇帝帮黑衣人把五指握紧,用力攥住锋利的匕.首,目光阴鸷。
“来啊燕儿,捅死我。”
黑衣人咬牙,“你要不要脸,谁要捅你!你宫里那么多人,找她们去。”
想到皇帝后宫佳丽无数,连皇子都从一排到十一,黑衣人更是怒火包心,“当啷”一声把匕.首扔到地上。
“谢大蛋,谁有功夫陪你在这演爱而不得所以发疯的戏码,你个当皇帝的不忙,我一个小喽啰还忙着有事。”
皇帝抬起眼,“你要走了?”
黑衣人默不作声,崴过的脚隐隐作痛。
“你下次要来,就从正门进,没人会拦你。”
想到燕儿蹩脚的轻功,皇帝眼底浮现一抹温柔,“我都让你好好学,但你从不听我的话,过去还有我接着你,现在好了…”
想到自己无数次窘迫。
还有三番两次挂在九皇子府的树上,和大黄狗对视。
黑衣人咬牙切齿。“闭上你的狗嘴。”
“燕儿,我这张狗嘴也亲过你无数次…”
黑衣人转身就走。
皇帝一边痛得皱眉,一边对外大喊。
“来人,送燕妃出宫。”
黑衣人怒不可遏地转身,“我说了,不许叫我燕儿,也不许再叫我燕妃。”
皇帝挑眉看他,“那我叫你老婆?宝贝?”
死不悔改的语气和表情,黑衣人伸手给他一耳光。
“谢大蛋你闭嘴。”
皇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他撇着头,但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