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选择(150)
再回过神来看时，总在惊觉，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徐雾参加了各种物理竞赛, 能报名他就上，起初不是抱着拿奖的心思去，就是重在参与。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当投身某件事后他所展现出的专注与能力。
半年时间, 所有高中年级能报的物理竞赛他全拿奖了, 大满贯。各种金牌银牌陆陆续续填进了他家二楼转角的那面奖柜。
高三这段岁月，学校光荣榜上徐雾的名字和照片走几步就随机刷新, 后来新奖顶旧誉，光荣榜的更新频率比平时都要多。
竞赛这种东西太看天赋, 王建华和陈刚轮番夸他，说他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徐雾毫无意外地成了各年级老师常挂在嘴边说的优秀学生, 论坛上的事情好像随着帖子的删除而没了踪迹，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连带洛宸羽曾经生活的痕迹也一并淡去。
明明时间好像没过多久，但很少有人提起这个曾经的班长，也可能是没人在他面前提起。
徐雾发现了宋安然夹在他教材最后那页的理一学生名单, 他摸着上面洛宸羽的名字，旧物故人在。
他第一次尝到了怅然若失的滋味，那些和洛宸羽一起度过的岁月好像变得模糊，他总想努力记住, 但却感觉抓不住什么。
宋安然进国家竞赛队后就更忙碌了，每隔几个月一次集训，每次短则半月，长达一月有余。这次她回来后，前门后面的倒计时有少了些天，从三位数到了两位数。
陈彦还是那股爱玩的劲，结果翟佳鑫常把话挂在嘴边打发他：“快高考了，我现在觉得少学一分钟都是罪恶的。”
潘炎悄悄找翟佳鑫打听谢一恬的理想大学，徐雾当面见识了他那“拐弯抹角”的问法，觉得他就差把潘炎名字念出来了，谢一恬哪能听不出来。
徐雾在后面用了然的眼神记录这一切。
聚少离多，他们总喜欢用出去聚餐的方式庆祝一切，庆祝竞赛结束，庆祝忙完能闲一段时间了，庆祝他们又能聚到一起。
翟佳鑫也染上了宋安然爱拍照的习惯，闪光灯咔咔亮了N次，还都把照片发在了他们群里。
宋安然觉得他的拍照技术简直没眼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又菜又爱拍，十张里面可能勉强能挑挑拣拣出一两张能看的。
她在群里发语言道：“把丑照删了行吗？”
翟佳鑫发了两句语音，转文字出来是：“基本没啥很有纪念意义的好吗？”
“留下，通通留下！”
没一会儿，翟佳鑫就对着这个转文字叫道：“我艹？这转文字有毒！和我表达的意思刚好相反！”
徐雾听了语音，翟佳鑫说的是，“基本没啥（丑照），很有纪念意义的好吗！”
他摁着录音按键哈哈笑了半天，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这个转文字一字不落，断句一处不给。”
徐雾以前不理解为什么宋安然每次出去玩都喜欢频繁地拍照记录。他想，人活在当下，有过记忆，记住当下就好了。
后来，他好像懂了。他很庆幸宋安然有着份喜欢记录的习惯，给了他一个关键回忆的开关。
徐雾把曾经的那些合照一一打印出来，做成了一面照片墙挂在房间墙上，那些美好的回忆定格在照片里，就像NFC音乐芯片一样，一靠近，记忆的阀门就会打开，回忆如音乐般倾泻涌入。
徐雾从来不在人前提洛宸羽，宋安然有一次实在没忍住，悄悄问他：“你想他吗？”
他望着宋安然藏着心事欲言又止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承认：“想。”
怎么会不想，日日夜夜都在想，想到梦里除了在赶竞赛，就是在找洛宸羽。
徐黎婚礼后，他的家人又忙了起来，世界不会围着他一个人转，他的家人更是。徐黎和陆成枫去法国度蜜月，在助理的千劝百说下终于舍得抛开工作，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徐弘毅远在国外，手不够长管不着徐雾，很多事他也无从得知。
例如他竞赛行程大多是跟着学校校车去的，每次竞赛结束，徐雾都会有短暂的假期休息。而去江宁的旅程好像成了他一贯的减压方式，权当是散心了，家里那个上锁的抽屉，往返江宁的车票行程单越垒越多，他前些天刚扔了一张新的进去。
每次从江宁的高铁站出来，都会给他一种错觉，好像他更熟悉江宁，比他从小到大生活的临安更熟。
严非得到魏修德的情况比徐雾还早，徐雾从严非那得知，魏修德还在法院判决过程中，但坐牢一事是难跑了，顺德集团股票大跌，濒临破产，魏才知被他爷爷送到国外，不知道怎么样了。石磊先是被停职，后被吊销了教师资格证。
听到这个结果，也算终于了却了一桩徐雾在心头郁结已久的事情。
高考前夕，陈刚在理一教室门上挂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馅的粽子，感觉都要挂得风干了。陈刚偏说寓意好，“高粽”。
金胜桥换上了每年高考季的限定皮，一举成为他们学校的吉祥福地，“状元桥”。
临中有个老传统，踏“金胜”，这是每届临中高三学子高考前的必经路途。
班主任和校长在金胜桥尽头与他们握手，说着祝福的话语，金榜题名，梦想成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金胜桥锣鼓喧天，礼炮红屑遍地，六楼而下的纵幅高高悬起，红底上印了各大一流院校对临中考生的高考贺语，背面是本届高三考生用黑色记号笔，写下的目标，期许与签名。
横幅就这样高高挂着，热闹过后，有次徐雾从一楼路过，见一对情侣亲密地贴在红幕后面。
“你想考哪个大学？”
“浙大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喏，我刚从小卖铺买的记号笔，我们也偷偷签一个。”那个男生把记号笔塞到女生的手里，笑着说，“我成绩没你那么好，浙大是考不上了。到时候我考个浙江内的大学，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也不算异地。”
“好。”说完，他们在红色纵幅后面蜻蜓点水亲了一下。
徐雾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画面太过美好，他想，如果有机会，他也会和洛宸羽在上面留下名字。
高考当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徐雾和宋安然两个保送了的也来陪考。
他们笑着说：“人生总要有次高考体验嘛，没有高考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翟佳鑫就一旁哀嚎道：“真羡慕你们两个没压力的！”
徐雾就笑着说：“你这个减分也不差啊。”
“走走走，吃饭去。”宋安然揽过两人肩膀，“我听上一届的学姐说，临中高考季的菜比平时丰盛了不知道多少。”
离校当天，徐雾这个空着手来的最轻松了，全身除了考试工具一本书不用带。
教室的黑板上满满当当写着这届学生的美好期语。
他们毕业了，告别高中三年累死累活的紧张岁月，彻底解放！
每个人都无比兴奋，有人高声喊着：“每过十年，我们理一都要来一次盛大的同学聚会！”
底下热烈地应答，“好！”
高考前的重压与负担被狠狠抛在身后，考都考完了，还管他考成什么样，横竖不过考不好复读，先畅快了再说。
他们洋洋洒洒玩了小半月。
查分那天上午，徐雾和宋安然自然是毫无悬念，但两个人都不由替翟佳鑫紧张。
很快，高考成绩的短信就来了。
徐雾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翟佳鑫问：“怎么样？够上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