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乖(45)
靳寒没理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浴袍领口大敞四开,露出胸腹部性感十足的肌肉线条。
裴溪洄心脏突突跳,眼眶发烫,浑身都发烫,把脸埋进枕头里,轻哼着想搞小动作。
“手别乱动。”靳寒冷声制止,“我让你碰了吗?”
裴溪洄还没开始就被叫停,不舒服地抿抿唇,“可是我难受。”
“忍着。”
“忍不住了,求求哥好不好?”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别再让我看到你的手往不该碰的地方放。”
“哼哼……”裴溪洄难受到极点了,但也乖乖把手拿上来。
靳寒看他这么乖,语气放软了些:“汤里加海水了啊,喝得你这么浪。”
“操。”裴溪洄要烧着了,赖赖叽叽地嘟囔:“我不喝也浪,我就愿意浪。”
“行,那你浪。”
靳寒把杯底的酒喝光,可能是酒精也可能是其他什么让他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把浴袍扯松了些。
裴溪洄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没脸没皮地求:“那啥时候啊?”
“啥啥时候?”
“啥时候收拾我啊,你别明知故问。”
“啥时候都不收拾,我不想。”
“你为啥不想?你不是才三十吗居然就不想了?!”裴溪洄觉得天都塌了。
他动作夸张地掐着自己人中,一副头晕目眩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表情。
边晕还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哥哥,“不想就不想嘛,那哥躺下我自己动!”
靳寒冷下脸,看着他,一个抬眸都像甩了把刀出来:“你就想和我发骚是吧?挂了。”
“哎别挂别挂!我错了!”
裴溪洄像古代大臣拜见皇帝一样磕头叩首:“拜托你,不要挂,我不骚啦。”
“嗯,平身吧。”
“哈哈,谢主隆恩。”
-
曼约顿和枫岛的夜都深了。
雨后的天空,居然还挂着片薄薄的月亮。
靳寒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裴溪洄也滚到靠窗的床边,和哥哥看着同一个月亮,声音软乎乎地叫:“daddy。”
他每次这么叫不是求人就是求.草。
靳寒把酒瓶盖上,看他要做什么。
裴溪洄问:“你要睡了吗?”
“嗯。”
“那我给你讲故事吧,好不好?”
之前好不容易答应的第三天听他讲故事,裴溪洄生怕因为他隐瞒何宝生的事哥哥就不听了。
靳寒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床前。
屋里壁炉还没熄,影影绰绰的火苗照到床上,他躺下来,盖上被子,侧脸的轮廓被投影到墙上。
裴溪洄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脖子上并不存在的领结,声音娓娓,飘进靳寒的耳朵。
靳寒阖上眼,漂浮在黑暗中,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过雨的夏日夜晚。
他被打雷声吓醒,从客厅的地铺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卧室前。
通过透着光的门缝,他看到爸爸妈妈把同样被雷声吓醒的弟弟抱在怀里哄,妈妈给弟弟讲三只小猪的故事,爸爸腿上窝着弟弟白天捡回来的野猫。
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在他的家里,连野猫都有故事听。
“哥,不要想了,听我讲的就好。”
恍惚中,一双手把年幼的他抱起。
靳寒感觉到自己漂浮着的灵魂缓缓落地。
他睁开眼,侧头看向裴溪洄的方向,裴溪洄笑着问他:“我讲得好听吗?有没有声情并茂?”
靳寒说还行,他又问:“三只小猪盖房子,老大用茅草,老二用木头,老三用石头,最后只有老三的房子抵御住了大灰狼,哥你觉得我是哪头小猪?”
他以为靳寒会说他是老大或老二,因为他惯会偷懒和投机取巧。
可靳寒却说:“哪头都不是,你不需要自己盖房子,也不需要一个人抵御大灰狼。”
裴溪洄一愣,“那哥需要我做什么?”
“快乐,平安,留在我身边,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裴溪洄眼眶有些湿。
“这就是哥对我的全部期望吗?”
“可你连这样都没做到,不是吗?”
裴溪洄哑口无言,心里疼得发酸,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团成一团。
被子里有一方狭窄的黑夜,他亮晶晶的眼睛就是夜空中的两颗星。
他眨巴着眼睛告诉哥哥:“前两天我去了趟乡下,从地里收了一把很香的麦子。”
“收那个干什么?”
“做麦芽糖。”
指尖倏地抽动一下,靳寒睁开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变成一条潺潺的河。
他想起以前某一年过生日,裴溪洄按惯例给他买来两包麦芽糖,他拆开吃了,有些遗憾:太甜了,是糖精做的,不像他小时候吃的那种,有股麦香味。
裴溪洄摆摆手:“那就换一种糖嘛,什么糖不比麦芽糖好吃啊。”
靳寒失笑,没再分辨。
确实如此,三十岁的男人还执着于吃一块小时候的糖太过矫情,人都要向前看。
但那根油腻腻的绳子和全家人将他卖掉时看向他的希冀眼神,早已在天长日久中成为他心底剜除不掉的沉疴烂疮,连带着那天没吃到的两包麦芽糖,都变成了没人能理解的执念。
没人能理解,他就不再提。
那天下午,他自己开车买遍了岛上所有便利店的麦芽糖,坐在码头边一个个拆开品尝,结果全都和记忆中的味道相差甚远。
也是那一刻靳寒才明白:有些遗憾注定永远都是遗憾,即便他如今已经家财万贯也无法改变。
但裴溪洄却告诉他:“总会有办法。”
“哥走了之后我就去了你小时候常去买糖的便利店,以前的店主不干了嘛,把店面盘给了一个阿姨,我问阿姨找到了老店主的联系方式,想问问他以前那种老式麦芽糖是怎么做的,可是电话打过去是他儿子接的,老店主一年前就去世了。”
裴溪洄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靳寒以为这就是他找糖的结局,无所谓说:“只是一块糖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裴溪洄却摇头:“只是一块糖而已,为什么要让你吃不到呢?”
他从被窝里伸出只拳头,献宝一样在哥哥面前打开,手心里藏着一张被揉皱的纸条。
“我找去了老店主家里,就是我收麦子的那户人家,在他们村里打听了一下午,终于找到现在还会做那种糖的老师傅,他把配方写给了我。”
“昨天下午麦子已经发芽啦。”他把镜头转向窗外,院子里摆着一盘绿油油的很肥的小草,“等哥回来就能吃到,以后每年过生日都能吃到。”
靳寒看着那盘让人很难相信它以后会变成糖果的麦芽,发出了一声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感叹:“原来这么简单吗……”
裴溪洄觉得心如刀绞。
对啊,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就能弥补哥哥的遗憾,为什么要让他等这么多年?
长命锁是,麦芽糖是,睡前故事也是,都来得太晚太晚。
夜风吹开窗,曼约顿和枫岛都很凉爽。
这是他们这一年多来,最亲密的一个夜晚。
靳寒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要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裴溪洄看到哥哥眼睛里藏着两团明亮的火把,反问他:“那哥以前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
两人都没回答,只是和彼此对望。
在这缄默无声却又诉尽千言万语的一眼中,答案不言自明。
靳寒知道弟弟看到了自己藏起来的伤口,裴溪洄也抱住了那个躲在门缝后偷听的哥哥。
他把脸凑近屏幕,用鼻尖顶了一下靳寒的鼻尖:“哥,你伸一下手好不好?”
“干什么?”
“替我摸摸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