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乖(100)
靳寒心疼得说不出话,把他抱过来兜进怀里。
“不哭了,以后哥再给你养一座。”
“没哭,我还撑得住。”
裴溪洄强挤出个难看的笑来:“我就是在想,那你今年冬天喝什么呢?”
第53章 不吃点苦头永远学不乖
夏日最后一场暴雨结束后,靳寒在中心大厦举办了一场假面舞会。
舞会还没开始就有一段笑谈流出——
某某药厂的小公子问靳寒:听说靳总刚恢复单身,可需要舞伴?
靳寒只回了后半句:暂时不需要。
他没否认恢复单身,也只说暂时不要舞伴,就表示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是真的,靳寒把裴溪洄当眼珠子一样宠了十八年,这次是真的对他厌恶至极,开始寻觅新人了。
他的态度板上钉钉摆在这里,原本还在谨慎观望的老板们纷纷下场。
靳寒那个圈子里的人,出了名的手段下作还不动声色。
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地抢走别人的生意、瓜分别人的地盘、欺凌别人一家老小,明面上见到了还要声泪俱下地关心同情一句:哥哥这是惹上了哪路神仙?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
玩茶的人骨子里或多或少有些文人清高在,裴溪洄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往日里从没想过和靳寒身边这些蝇营狗苟的笑面虎深交,说白了就是不屑搭理。
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不屑搭理别人,现在落魄了别人当然也不屑搭理他。
不仅不搭理,还要踩一脚。
结过旧怨的仇家自不必说,即便是以前和他相安无事甚至互相不认识的人,都要忙不迭地下场朝他啐一口唾沫星子,生怕晚了一秒就被判定为站错队,像他一样遭圈子排挤。
裴溪洄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刚毕业几年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玩茶的搞不过玩脏的。
他本以为那场山火已经是极限,却没想到翻过一山后还有臭水沟。
一天下午,合作多年的茶叶供应商突然毁约不给他发货。
更离谱的是他不发货还不退钱,硬是赖掉裴溪洄五百多万。
裴溪洄找上门他就玩老赖那一套,要钱没有要命你没那本事,气不过你就去法院告我,你看法院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说完就抄起扫帚赶人。
裴溪洄被气得七窍生烟,好险撅过去,但要是让他就这么咽下这口窝囊气那不可能。
人讹他他就讹人,当他是什么好人了?
他咣当一声躺在地上装作恶疾发作口吐白沫。
供应商吓了一跳,生怕他死在自己家里,连忙放下家伙去瞧他。
刚一蹲下,就见裴溪洄“嗖”一下爬起来,掐着他的脖子就把他按在洗茶的大水缸里了。
供应商是个五十多岁的小矮个儿,站着也就比别人坐着高出小一截,裴溪洄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按得爬都爬不出来,双腿在外面悬空着一顿扑腾。
“小洄哥饶命!我错了……饶了我……”
裴溪洄冷笑,留着气口没按死。
捡起那根大扫帚“啪啪啪”抽他屁股,抽一下骂一句。
“你他大爷的真是活不起了,睁开眼睛看看!跟谁说话呢?”
“我是落魄了不是转性了!脑子进茶水了你跟老子在这大小声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都把我哥、不是!我都把靳寒得罪透了还怕再得罪一个你吗?”
他攥着供应商的双脚往水缸里一倒,那人脑袋朝下一通:“咕嘟咕嘟咕嘟……”
“你不给我留脸,我就不给你留命。”
“那五百万我不要了,今儿我就把你宰了,钱留给你丧葬一条龙好不好啊?”
供应商一听吓得哇哇大叫,拼命用脑袋砸水缸求他饶命。
他在里面求,大豹就在外面求。
一米九多的魁梧壮汉缩在门后双手合十朝他拜拜,恨不得给他跪下了:小祖宗别玩了,您是落魄了不是疯了,差不多就得了吧!
裴溪洄给他面子,主要手也有些酸,把供应商薅出来,一脚踩在水缸沿上,土匪似的问他:“能好好说话了吗?钱能退我吗?”
供应商鬼哭狼嚎:“能!什么都能!您是老子我是孙子!快让我起来吧小洄哥……”
“行,转钱吧。”
裴溪洄放开他,供应商屁滚尿流地跑去找手机。
紧接着就收到短信提醒:银行卡到账六百万。
裴溪洄消停走了,刚一出门就被拽到车上。
大豹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太嚣张,别再惹事,不然之后你还不被挤兑得更惨啊。”
裴溪洄头疼得要命,往他背上一靠:“豹哥啊,您多少也动动脑子,我是被我哥甩了,不是转性了,嚣张跋扈了二十年的人因为离婚就变得唯唯诺诺老实巴交,对一个欠钱不还的老瘪犊子摇尾乞怜,那可能吗,太假了啊。”
这下轮到大豹懵了:“……是这样的吗?”
裴溪洄叹气,心道怪不得当年跟着我哥出生入死的水手兄弟那么多,他单单把大豹留在身边,不看着是真不行啊。
“没事,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回家吧。”
他拍拍大豹的头,把身子坐端正,掏出手机给靳寒转了五十万。
下一秒哥哥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小喷菇】:怎么说?
裴溪洄吟诗一首:“古有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现有我怒斥五十万报答哥哥的养育之恩!”
本以为daddy会感动得涕泗横流,却没想到靳寒非常冷酷地甩过来一句:“这点儿都不够你两个月零花,打发要饭的呢?”
裴溪洄疯狂摇晃的小狗尾巴一下子耷拉下去。
“可我只有这么多啦。”
他这几年攒的私房钱全填进茶社里了,一夜之间还负债千万。
“就这点还是我去要账碰到好心人,人家看我落魄多给了我一百万,分哥一半买糖吃。”
【小喷菇】:好,谢谢宝贝。
【小喷菇】:图片。
【小喷菇】:拿你给的钱买了块表。
靳寒发来的就是一块表的订单截图,裴溪洄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仅剩的一点闷在胸口的恶气瞬间烟消云散,光顾着想象哥哥戴着那块表的样子了。
“好看好看!等到了戴给我看!”
靳寒没再回他,他就关上手机闭着眼眯觉。
前面坐在副驾的大豹则跟个被训话的孙子似的正襟危坐。
耳机里靳寒正在问他:“去哪了?我这没信号。”
大豹:“见了个茶农,在皖南这一片的茶山上,雾太大,信号不好。”
靳寒又问:“受委屈了?”
这要怎么说?
确实受委屈了。
他让别人受委屈了。
大豹绞尽脑汁委婉措辞:“没受委屈,嗯……他玩水来着。”
“?”尽管疑惑,但靳寒还不忘叮嘱:“给他买副雨具,别整一身水回来着凉。”
大豹无语扶额,又抬头望天,然后语速飞快地说了句:“把人脑袋按水里的那种玩。”
听筒里安静了三秒。
就在他以为靳寒要生气裴溪洄惹事的时候,就听到他英明神武的靳哥满含宠溺地笑了一声。
“茶山被烧了他憋着气呢,让他疯吧不用管。”
大豹看不懂这个昏庸的世界了。
“就任由他惹事?不会露馅吗?”
“不会。”
靳寒嗓音轻柔,隐隐带着笑意。
“小洄那个孩子从小就通透,对着什么人该演什么戏他心里有数。”
“况且他这不是惹事,是在救那个供应商的命。”
靳寒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大豹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握着手机侧过身,小声叫裴溪洄:“小洄,你今天为什么要为难那个供应商啊?”
裴溪洄眼睛撩开一道缝,有些不耐烦地说:“合作这么多年了还是留一线吧,不然就凭他今天对我说的话,这事了结之后我哥能整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