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请自重(14)
顾怀瑾身边有人,用到他的地方就没那么多了,他在顶楼安安静静地做他的人形摆设,接送老板准备会议每日几点一线,本本分分地挑不出一点错。
有天晚上回到家,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莲花香雪配着糕点盒子里的枣泥核桃糕来吃,茉莉花茶幽淡,枣泥糕软糯甜香,他吃的合口,脸上神色都泛了点清光出来。
一块糕快吃完,他的手机在小餐厅偏冷色的灯光下亮起来。
划开屏幕,灰色对话框弹出来:枣泥糕够吃吗?柚子酥到了。
郁凛把最后一口糕饼吃掉,掸干净手上碎渣,把手机拿起来回复:谢谢你的点心。
那边很快发来:柚子酥还送到你公司吗?
郁凛抽了一张湿纸巾出来擦面前的桌子,等他把桌面收拾整洁了给茶杯兑上热水,他坐在餐椅上又拿起手机。
他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看了一会儿,细长的手指骨节横在屏幕前顿了顿,随后在九宫格键盘上输入:柚子酥装在盒子里寄过来不会碎吗。
沈月白给他回复了一个柯基犬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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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保持着文字上的联络,沈月白这个人对郁凛似乎很好说话,他没有向郁凛提出任何要求和有关隐私上的问题,两个人之间就仅限于寻常交谈。
有时周晓待在顶楼办公室套间里,靠着总裁室的大办公桌朝外间看,他会不经意地和顾怀瑾说:顾总,你没发现郁秘书最近气色变了很多吗,怪不得人家都说人逢喜事,说得真不错,郁秘的脸更好看了呢。
顾怀瑾坐在办公椅上,眼睛垂着,没有说话。
转过天下午,周晓主理的一桩股份纠纷诉讼出了点问题,他上楼来和顾怀瑾告假,顾怀瑾正在会客他没见到人,于是留下一条口信便急着先走了。
顾怀瑾会完客陪着一起出来,推开门,郁凛人没在外间。
第二文秘寻着声音一路小跑过来,他跟着送人上电梯那一秒顾总脸上还带着点笑模样,下一秒门一关,顾总那张英俊的脸上就只剩下冷了。
顾怀瑾没问他,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第六感和勇气,跟在老板身后走了几步微声地说:“郁秘下午请假了,那个……有人来公司找他。”
“什么人。”
“那不太清楚,我听楼下说那个人开着一辆918来接郁秘。”
顾怀瑾径直回到他办公室,神色间并无异常,他站在办公桌边拿起电话给私宅管家打了过去,他让管家去一趟楼下车库。
顾宅的私人管家不晓得主人想干什么,他跑着坐电梯下到地库,从楼下入户门进入顾怀瑾三百平的私人车场,在众多收藏跑车中快步转了一圈,然后拿起手机跟顾怀瑾汇报:P1在车库里。
顾怀瑾那边突然就把电话给挂了。
隔天郁凛老时间到岗打卡,收整完老板的办公桌时间还早,他坐在工位上吃一块山楂锅盔。
外间门被突然推开时他正咬下一块叼在嘴里,急忙下咽的动作噎了他一记,他用力一吞按着胸口叫了一声,顾总。
顾怀瑾走进来,表情冷淡地问了一句:“吃的什么。”
“山楂……”郁凛咳了一声,“糕点。”
顾怀瑾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办公室。
中午他在公司用餐。坐在错层的高层专用餐厅里能看到楼下的员工用餐区,他看到郁凛坐在窗边接电话,阳光映在郁凛的侧脸轮廓上,他第一次见到郁凛这样放松的神态。
郁凛坐的那个位置是看不到楼上高层餐厅的,他挂下电话不久收到一条来自沈月白的信息,是一张照片。
一盒碎的不成样子的柚子酥。
郁凛轻轻笑地别过脸去。
傍晚到了下班时间,快七点顾怀瑾从办公室走出来,郁凛从外间工位上站起来,等着送他下去。
顾怀瑾走过郁凛身边,淡淡说了句:“晚上有应酬,你跟着来。”说完他就走了过去。
郁凛的声音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轻轻传过来,他对顾怀瑾抱歉道:“不好意思顾总,我今天不能跟您去了。”
顾怀瑾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郁凛站得离他有一定距离,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一遍:“实在不好意思顾总,我今天约了人,您带其他人去吧。”
第十九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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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上,高级会所玉园的临湖别墅里,顾怀瑾独自来赴宴。
他到的时候,圆形穹顶下面的桌席上已经入座几人。顾怀瑾的保镖为他开门,他一走进来,立在墙壁边柳家的下属便立正朝他敬礼。
顾怀瑾一言不发径自走过去坐了下来。
末席上坐着那位早先在外滩峰会上打过照面的熟人,他腿上坐着一个模样姣好白白嫩嫩的男孩子,那小孩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男人手臂勾着他腰笑起来。
会所主厨领着穿着考究的服务生将主菜一道接一道送上桌,快手臂长赤炎一样颜色的鲜红魔虾上头放着一片厚切炙烤过的鹅肝,再上面还有一撮墨绿的二十年鳇鱼鱼子酱,A5和牛被切成丝配见手青辣炒,现场用一窝石锅现发酵面团来做国王饼。
柳玉山抬了抬眼,把身边候着的美艳玩伴驱散下去,他拿起面前酒杯,拈着杯脚碰了下玻璃转盘的边缘。
桌上三位主客遂拿起酒杯来浅作示意。
顾怀瑾没有喝,直接放了杯,柳玉山隔着他去和南面席座上的人轻碰了一下杯。
“来,逸城。”他和许逸城碰杯,各自浅酌一口。
许逸城坐在椅子上,轻轻看了一眼旁边沉言的顾怀瑾。
大桌旁料理台上的火焰龙虾烹出一道火光。
柳玉山笑了一下放下酒杯:“我知道你这几天不高兴,但没想到这么不高兴啊。”
“出什么事了。”许逸城淡淡地问。
顾怀瑾靠在椅背上坐着,柳玉山一只手轻拍上桌,慢吞吞地替顾怀瑾说话:“沈月白……上门去挑衅我们顾大少,两次。”他伸出两根手指晃晃。
“商务部,他们来上海做什么。”许逸城很敏锐地问。
商务部在南方一直是由驻地办事处代为行使职权,沈家是本部的人,本部不涉特区事务是条无明文的规定,且不提顾沈两家在权位场上有所对立,顾怀瑾瞅沈月白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来找死吧。”顾怀瑾淡漠地说。
柳玉山笑出声来:“姓沈的一贯自诩家风严谨,现在出了一个沈月白,也不知道他们家其他人又该怎么说这话了,他上你那里到底去找谁了,外面传他从你那儿接走个人,接的谁啊。”
顾怀瑾垂着眼说:“郁凛。”
柳玉山眉梢轻挑。
“谁。”许逸城问道。
“咱们顾总的……不大听话的秘书。”柳玉山嘴角微微噙起。
“哪个不听话啊,我替你管教管教。”刚才一直在和MB卿卿我我的男人开了腔,“不听话还不好办吗,敲打敲打他不就得了。若要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别什么都顺着,你又不是要娶他。”
“那你可是不知道了,”柳玉山用筷子戳破一块黄澄澄的烤鹅肝,充盈的汁水随即流在盘子上,“你是见多了爱钱的,也见过骨头硬的,但你见过对什么都无感的吗?”他手一转轻轻指向顾怀瑾那边:“顾总那位郁秘书就是这样的。”
那边的二世祖把身上的MB拉了下去,脸上明显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柳玉山捡着最近他知道的随意讲了两句。
顾怀瑾有点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二世祖微微蹙着眉听完,诡笑地搓着手腕说:“你这是找了个仙人啊。”他大笑起来。
“他家里人呢。”许逸城和顾怀瑾是这张桌上唯二看起来正常的人,至少没另外那二位那么不着调。
“都死了。”顾怀瑾淡淡道。
“查过吗。”
“干净的。”
寥寥几字,许逸城没有后话。
二世祖随即又来:“要我说呢,实在想得手也不是没有办法,手下得狠一点就是了,让玉山从军用库里给你拿点能让他听话的东西,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那个,叫什么?”他看向柳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