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28)
“大人怎么不先提醒我一声,这种事我们应该小小声密谋才对。”
他说完才惊觉自己好像……下意识的非常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荀靖先前那番离经叛道的语论。
“阿兄曾言,黄巾之祸不会持续太久,大人何出此言?”
荀晏开始努力给自己找补。
荀靖饶有兴趣看着疯狂找补的荀晏,半晌才慢悠悠说道:
“兵权下放,确实遏制了起义,但也埋下了祸端。”
他倏而一笑。
“方才所言不过推测,狸奴也不必当真。”
他这般说,荀晏却不会真的不当真。
或者说早在很久以前他便梦见过一些不详的场面,幼时的两个噩梦,第一个已经应验,那第二个呢?
“大人可曾与阿兄提及过此事?”
他问道。
“并无,”荀靖摇头道,“文若看似温和,实则最是规矩严谨,乍听此事恐怕难以接受。”
那我就能接受了?
荀晏悄咪咪在心底吐槽。
同时,他也无法避免的回忆起了那场他一直刻意遗忘的梦境。
汉禄已空,汉禄为什么会空?
大汉的统治真的会迎来末路吗?
他不得而知,就像清之永远会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狸奴意欲在这场乱世中担任什么角色?”
荀靖看向了远处灌木中影影绰绰的黄巾营寨,语气舒缓的问道。
匡扶汉室,辅佐明主?
偏安一隅,隐居山林?
荀晏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拐到这种地方,他确实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他的心很小,但也没有小到仅仅独善其身。
“论才学谋略,谌兄长、阿兄、公达等皆远胜于我,必然能保全荀氏一族于乱世之中。”
他慢吞吞说道。
他会一点医术,能算账,会一点小手工,给他一把武器他也能上马打架,这些年他也是有所长进的。
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家人们的结局是什么,也不知道梦境中的荀彧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所能着眼的只有现在。
十二岁的小郎君温吞的扬起一抹笑容,衬得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容愈发秀气温软。
只是话语却不似他的外表那般温和。
“我愿为利矛,斩尽诸荀面前的阻碍。”
他漠然说道。
俯望着城楼之下染血的地面,荀晏恍惚间看向了荀靖,大人仍然是那般温和的模样,似乎将他所有的反应都料到了。
他突然明白了大人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若是乱世将至,留给他成长的时间不多了。
第22章
三月下旬,颍阴第一次受到了一波有组织的较大规模冲击。
城外来了一位黄巾渠帅,手底下是一堆嗷嗷待哺的将士,他们需要这座县城作为补给。
这些人或许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武力,但他们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悍不畏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荀谌抽刀斩下一只扒拉在城墙上的手,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孔从高处掉落,他顾不得脸上沾染的血迹,回头喊道:
“守城将士不可退!放飞钩!”
形如锚的尖锐爪钩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响,猛投入城脚下密密麻麻的敌群之中,带起了一片血色。
只可惜杯水车薪,对面人数众多,且愿意用加倍的伤亡来换取胜利,俨然是已经不把人命当命了。
“城墙上危险,郎君快下去吧,这里有我等足矣!”
有将士在旁大喊道。
荀谌权当没听见,他这些时日与这些将士待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若是这会他离开,只怕会动摇军心。
传令官在他身边将一个个指令传达下去,荀谌再一次举刀砍下了一个登城的敌人,鲜血溅入眼中,染得世界一片猩红。
他有一瞬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一阵疾风自他耳边射过,鲜血的腥气将他重新带回了现实。
背后举刀欲劈的敌军胸口被箭矢射中,若是没有这一箭恐怕他已危矣。
荀谌一脚将身后的尸体踢下城墙,却顾不得自己刚刚的惊险,向着远处射箭之人怒目而视。
“你来做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他疾言厉色的说道,甚至一下子爆发出了比先前杀敌时还强的气势。
另一头站着一个矮矮的小个子,穿着一身轻甲,腰间悬剑,手提弓箭,在一众将士中显得格外的独特,简直像一个小孩混进了大人堆里头。
荀谌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他那小堂弟。
他现在心中是说不出的紧张,比早先敌军攻城都要紧张,恨不得直接跨过去提起小孩的衣领把人扔回家里。
远处的小个子并没有回应,只是再一次撘箭,射出。
箭矢带着破空声射穿了荀谌身侧刚探
出一个脑袋的黄巾,沾染着鲜血的黄色头巾落在了城墙之上。
远远的,荀谌听见对面熟悉的声音开始喊话。
“四兄!”
“战场上莫要分心!”
荀谌:……
管不住了!
是谁把他放出来的?
慌忙之下,荀谌也确实无法真的跑过去把人提溜下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他主这一头,荀晏主另一头,倒是配合默契,给他减轻了很大压力,给敌人也莫名增大了几分压力。
这一次进攻持续了整整一日,久攻不下后,外面的黄巾才不甘不愿的缓缓撤军,暂时退回。
守城的将士多半累得一下子瘫倒在地,医工与负责后勤的妇孺开始奔走在人群之中。
荀谌顾不得休息,虽然他自己也有些脚下发软,身上几处受伤,但他现在还有个要紧事。
他气势汹汹的跑到某个不听话的小孩面前,准备兴师问罪。
他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还是面对自幼便疼爱的小堂弟,虽然他喜欢逗弄人,但很少真的生气,多半还是宠着。
可这次不同于往日,刀剑无眼,怎能玩笑?
荀谌嘴皮子一顿输出,读书人怼起人来总是格外的毒辣,听得边上人都不由眉头一跳。
只是当事人却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仰起头来看着荀谌,白皙的面容上沾染着灰土与血迹,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花猫。
荀谌很没出息的软下了气势,只是面上仍然冷若冰霜,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把人翻过来覆过去的查看,可是在外头多有不便,也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受伤。
荀晏反手握住了荀谌的手,他尚且年幼,手也纤细,但已经因常年习武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茧。
“四兄,手在抖。”
他没头没尾的说道。
荀谌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握刀的右手拇指虎口处隐隐在抽搐。
他其实不是很擅长武艺,或者说他们这些士子,虽说自幼会习君子六艺,略通武艺,但很少真的落到要与人搏杀的危险境地,这番遭遇……于他也是第一次。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收回了手,斥道:
“休要岔开话题!你不在家里陪着叔父,来这里做什么?”
荀晏一如以往软乎乎的笑了,只是此时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冷冽。
“大人准许我来助四兄。”
他弯腰拔出了插在尸体上的长剑,黑沉的血迹顺着雪亮的剑锋滴落,剑刃上映照出了他平静的双眼。
荀晏有些恍惚。
他第一次伤人是捅了何罗,当时他也是这般平静,握住匕首的手没有半点颤抖,直到回到了家才后知后觉感到了恐惧。
这回他是扎扎实实杀了好几个敌军,却比先前伤人时还要平静,甚至还会计算着如何更加省力,哪个角度会更加好。
仿佛他天生具有某些杀戮的天赋。
战场会使人麻木,他知道眼前的敌人也不过是这个时代卑微的反抗呼声,但他若是给予他们慈悲,那便是对于身后这座城中所有人的冷酷。
“往后我将协助四兄一同操持城防事务。”
他说道。
荀晏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融入进了颍阴的城防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