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140)
素衣的郎君低垂着眉眼,目光从角落里精致的香炉上一扫而过,那精美繁复的雕花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半分兴趣,他脚步很轻,向着走道深处那间门里屋走去。
里屋似乎有人在说话,谈话声不小,隐隐传到了外头的走道上来。
“明公,如今曹操南下出征,许都空虚,张绣乃新降之将,未必心定,若能联合荆州刘表,则袭许之策可成也……”
“今明公有四海之力,携兵数十万,若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则四海可指麾而定矣……”
守在屋外的守卫看到了他,连忙行礼,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里屋,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扰主公与帐下谋士的议事。
“元皓,时机未至矣,”里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男子悦耳的声线中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曹操伐袁术,大义也,孤若是背后偷袭,岂不是成了无君无父之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他若是此时在伐他人而非袁术,孤定当出兵取其后方。”那人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另一人正想说话,却见门外守卫进来通报,不一会那素衣宽袖的郎君从容自若的走了进来,手持信笺而礼。
“友若至矣。”
主位上的明公扶着额,扬起了笑意,下首的田丰一句话憋在心口,草草举手向自己的这位同僚一礼,表情淡淡。
荀谌似是并未见到他的怠慢,只是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讲从远方千里迢迢送来的军报送上。
“袁术溃败,曹操已退兵,不日将归许。”
他简短说道,见田丰脸色微变,似是叹息,袁绍则只是微微挑眉,眉目间门略有些惊异。
“孤这弟弟倒是外强中干,”袁绍少有的面露嘲讽之色,却也没有欣喜之色,“败得竟如此快。”
其余二人不敢接这话,荀谌摇了摇头,拱手道:“明公既与田公尚且有事商议,谌不敢打扰,此事想来明公心中已有定数,谌便先行告退了。
”
荀氏的谋主轻飘飘的来,又轻飘飘的离去,只留下田丰一人于原地沉思自己还未诞生就宣告破灭的计划。
末了,年纪已不轻的冀州别驾深深叹了口气,抚着自己的山羊须,不得不承认先前主公之言确实有理。
时机未至,在最早错过了奉迎天子之机,想要再得良机迎天子已是千难万难,就怕养虎为患,以曹操之势,恐怕日后必有一战了。
“明公,荀文若荀清恒皆事曹操,荀氏一族皆在许,”他执着杖起身,言辞和缓的评论着自己的那位同僚,“有些事……最好还是避着一些荀军师。”
堂上寂静了一瞬,袁绍蓦的一笑出声,斜倚在案边,话语却带上了几分凉意。
“元皓多虑了,”他淡淡说道,“我与友若相交日久,自知其品性,纵是荀氏另择他主,只他一日在我帐下,便一日不会行背离之事。”
“此事不必再提。”
主位上的明公将简牍扔回案上,结束了这场不为人知的对话。
————
崔季圭是个倒霉人,早些时候跑来北海郑玄门下求学,结果这学了还没有个一年,黄巾就啪的攻破了北海,蹲山里头避难了一阵子以后被恩师遣散,本欲归家,结果泰山贼寇、青州黄巾等等乱七八糟的选手粉墨登场,又兼此地多山,西行之路断绝,只能被迫开始了四处游学之旅。
他要求回家,荀晏自然不能不同意,哪怕他家搁冀州那儿,强行扣人非君子所为,何况崔琰又并非什么袁绍的谋士之流,有些面子还是得给的。
崔氏的郎君沿着西行之道走了两天,惊奇的发现往日劫匪横行的地段如今都安分得不行,贼寇渐少一是因为有位别驾四处薅羊毛,二是因为新上任的郡守手段雷霆开始整治贼寇。
郎君在某日晚上夜观天象,寻思了半天拐了个弯,顺着原路又返了回去,待进了城门才发现今日城里人格外的少,倒像是都约好了今日出门。
不过城墙守卫倒是不少,他伸手拦住了一个捧着机弩匆匆而过的小兵,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小兵就像是认出了人,热情的叭叭叭开口问候了起来。
“崔先生?你怎么回来了?不回家了吗?要不留在这好了,这也挺好的,就是这儿路有点难
走,得该修修了……”小兵惊奇的说道,一开口就是一溜话不带停的,见着崔先生神色逐渐迷茫,他终于止住了他无处释放的表达欲,“找将军吗?他今日不在城里。”
“哦……”崔琰点头,正欲再问,却蓦的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搭在别人身上的手像是抖了一下连忙收了回来,然后矜持的退后了一步,陷入了迷茫。
所以……为什么荀清恒帐下还有妇人为兵?
他自认为无甚长处,就是走的地方够多,看的也够多,男女还是能分辨的,自然不会认错眼前这个虽然披着兵士衣着,灰头土脸的妇人。
“崔先生?”
那妇人一边问道一边扛起了那看上去就重量不轻的机弩,顺手拎起了一旁的沙石袋子。
“啊……”崔琰收住了自己无法克制的探究目光,问道,“荀君今日有事?”
“他出门打秋风去了!”
那妇人想都没有想的大声回答道,一旁路过的文吏露出了见鬼的神色,大概是很少见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回答,虽然……虽然将军这个行为好像确实就是打秋风,但一般美化一下应该叫探测敌情,或者是劝架。
反倒是崔琰一脸平静,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莫非是莒县?”他问道。
“……先生如何得知?”
————
荀晏确实在打秋风。
听闻他的老邻居臧霸跑去莒县打琅琊相萧建去了,且不说这俩人都算是吕布阵营的人为什么还会窝里斗,大概是臧霸终于想要完全吞并琅琊了吧。
他一听到这事就一个激灵,爬起来点兵……点了一堆外形最好的兵,拿起家里头最好的武器直奔莒县。
什么?跨境?跨境算什么?他忍臧霸很久了,这二五仔隔三差五跨境来泰山郡招兵买马,还偏偏小心谨慎得不行,他俩一次照面都没打上过,只知道有个叫臧霸的二五仔天天来他们这薅羊毛,完全把这儿当成了后勤补给基地……谁叫他老家就在泰山郡呢……
“打不过啊!是打不过!”诸葛瑾少有的有些紧张,“荀君不可冲动啊!”
虽然来的时间门不算长,但他再清楚不过这支临时招募起来的军队究竟几斤几两,也就人数上还过得去
,本质上只是一伙贼寇流民组成的乱军,和黄巾都无甚差别。
“先生莫慌,”荀晏拾起一把马草安抚有些水土不服的白马,“就去逛逛,不会真打上的。”
安抚好了诸葛先生,待抵达莒县的时候,莒县城墙上已经挂起了臧霸的旗帜,那位琅琊相当得也确实憋屈,看来守城也是没有守上几日就被攻破了。
臧霸的旗帜飘飘,城门口是尚未散去的血腥气与冰冷的沙砾,荀晏领着人在城门外等了一阵子,不多时城门便开了。
他微微挑眉,不得不为这位泰山贼首的胆魄叹服,孤身入敌营,这种事也确实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这位雄踞一方,叫旁人都无法奈何的统帅生得五大三粗,荀晏觉得自己也算是比较高了,臧霸却是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他颊侧留着一道不浅的疤痕,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一出面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久闻君侯大名,奈何琐事繁多,如今方得一见啊,”臧霸抚须笑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毫不含糊,像是两人真的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一般,“君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若是有某能相助的地方,某绝不吝惜。”
荀晏似笑非笑望了眼前这座县城一眼,然后慢悠悠提起了琅琊相如今何在。
“哎呀,萧公年迈,最近恐怕难以出门,”臧霸一拍大腿,连连摇头神情悲切,“幸得萧公看重,将此城托付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