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54)
谢铮瞧在眼底,未做打扰,转身离去。
案上有笔墨纸砚,接下来的时间,水笙就跟外面的书生一样,连水都没功夫喝几口,埋头写字,时而停下来,皱眉琢磨。
一个时辰后,水笙揉了揉发麻的腿脚,拿起誊抄好的纸张和两本册子,找到在堂中看书喝茶的谢铮。
谢铮给水笙的考核并不难,都是些开蒙书册,在学堂时先生早早就教过的。
他将书册双手递上,神色迟疑。
谢铮放下茶盏:“有话想说?”
水笙点点脑袋,指着那本《千字文》,道:“书里有好几处错字,誊写的时候,我给改回来了。”
谢铮翻开他誊写的纸张,接着看另外一册。
半晌,微微抬眉。
“不错,虽然你是文秀引荐来的,但今天的考核已算通过。”
继而道:“一册《百家姓》,考你书面字迹,一册《千字文》,则考量观察能力。”
水笙练字不久,字迹写得规整质朴,好在书面整洁,且足够心细,复杂些的经史子集暂时誊抄不来,但开蒙书物还是可以应对的。
谢铮交给他一块木牌:“凭此牌,到楼下找周先生,他会告诉你如何做的。”
水笙双手接过牌子:“谢谢老板。”
谢铮一摆手,又递出一封信。
“此信劳烦你回去后,替我转交给文秀。”
水笙连连答应。
待他下楼,看到静候在楼梯出口的背影,腿脚一软,却是笑不合嘴的。
“赵弛~”
赵弛侧身,抬手把他接住,稳稳放在身前。
上下端量,没问结果,只关心状态如何。
“可累着了。”
水笙摇头,迫不及待地将好消息分享给对方。
他举起木牌,笑容溢出一丝腼腆与满足。
“我通过了。”
赵弛背着所有人,只朝他浅后起嘴角。
“水笙做得很好。”
得到赵弛的肯定,少年倍加雀跃。
他脸颊晕红,先是埋了埋,不过一二息,立刻分开。
顾及着在外头,不敢太黏缠。
水笙手持木牌,找到周先生,也就是在一楼记账打理的长衫男人。
周先生按照木牌,交给他两本开蒙书册,告之誊抄规矩,一册可得几钱,每个月下旬可当场结清月钱,若是逾期,推到隔月再结。
水笙一一记住。
他与赵弛前后离开,走出门槛时险些撞到那宽阔结实的背脊。
赵弛把他微微一提,抱出门槛,又放到马车上坐稳。知晓他此刻高兴,并未提示他当心走路。
水笙自知失态,脸红无措。
他打起精神,乖乖坐在板凳上。
此时日头晒着长街,清净巷来往的行人甚少,出入的多是文人俊士,大多往这青云书斋来的。
水笙问:“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赵弛看着日头,双目微眯。
“回去了。”
水笙:“不卖货了么?”
“这些蛇货存好,带到沂州再卖。”
自古以来,除了人群繁杂的驿站酒楼,文人雅客汇集的地方同样可探听消息。
等待水笙的时候,赵弛已借着书斋环境,稍略打听了沂州形势。
文人向往青云直上,谁都祈求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对当前朝堂变化之势,权贵人物颇有一定了解。
从中原迁来的便是朝中权贵。
州内官员一时巴结奉承,盼着能有机会迁去中原王都。那家主确是非常神秘,似乎因着身体抱恙,鲜少露面。
赵弛心中已有计较。
生意之道,无论大小,重在是否能把握得住机会。若遇商机,趁势赶上风口,且不说以后如何,便是能趁势累积一定积蓄,对将来再做打算也有帮助。
水笙似懂非懂,只挑自己能理解的听了。
赵弛的意思,就跟徐子吟说的相差无几,换个地方售卖,获取更大的利润。
马车哒哒驶过街头,赵弛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就着市集转了一圈,先去米铺买了些杂粮,又带水笙去人群兴盛的馆子吃东西。
水笙吃得慢,面条要放在勺子里,再舀点汤,吹一吹,送进嘴巴,细嚼慢咽。
赵弛不催促,给他多舀了一勺酱肉。
水笙吃得嘴唇油光滑亮,跟吃猫儿似地凑过去,悄声说道:“没有你做的面好吃。”
尤其是酱肉,赵弛调的汁很有一手。
可惜村里乡民们能支取的钱财有限,平日大多吃点素面或干粮。
倒是往来的行商,经常在摊子上吃肉面。
赵弛没有多言,吃饱后招来小二结账,坐在一旁等他。
看水笙吃得急,适时劝阻:“别着急,慢点吃。”
离开馆子,已是二刻钟后。
走前赵弛向小二问了路,借由从书斋探听的消息,将马车驱到一户大院人家的后门。
赵弛敲门,与开门的小厮说清来意,寻到管事的。
二人几番交谈,验货,最后,赵弛将制好的獾油和獾皮卖出,拢共挣得二两六钱。
如此,赶在傍晚前出城,等回到老屋,至少深夜时分。
斜阳晒着官道,日头已经不晃眼了。
马车放着两袋杂粮,赵弛将其挪出空位,又铺上一块布。
大掌盖在少年柔软微烫的发顶揉了揉:“今日跟着奔波,辛苦了,若是困累,就躺着睡一觉。”
水笙摇摇头。
自己干坐着吹风,哪里辛苦?
倒是赵弛,一路打点,探听,还要照顾他,往返六个时辰,需得打起精神驱车,连眯会儿的功夫都没有。
水笙羞愧:“若我会驾车就好了。”
赵弛抹开他眼尾的愧疚:“水笙已经会很多。”
扶着他在腾开的位置坐好,让他半靠在袋子里的杂粮上。
杂粮都是米豆一类,挨着并不难受。
水笙起初端坐,实在疲倦,脑袋打着膝盖一点一点。
赵弛回头,尽量将马车驱使平稳。
昏昏欲睡的少年放松挺直的腰杆,胳膊往米袋一趴,脸颊垫在胳膊肘上吹风。
过不了多久,逐渐阖眼,就着半靠的姿势坠入梦境。
*
圆月当空,虫鸣起伏,流萤绕着马车飞舞。
回到溪花村,已值深夜。
水笙侧身缩在马车上熟睡,周围的动静并未惊扰他。
赵弛打开门,门后的小狼如同闪电蹿出。
它正要往水笙怀里拱,却被赵弛拨开。
“他累了,让他安静睡一觉。”
狼犬依依不舍地蹲回台阶,大尾巴使劲摇摆。
赵弛小心把水笙打横抱回房里,接着卸货。他让小狼守着人,再将马车还给村民。
夜色浓郁,赵弛熬了点稀粥,烧热水。
他草草喝了两碗粥,冲完凉,打来半盆热水,兑入井水。
待水温合适,安静地送进屋内。
水笙睡颜安静,一时半刻不醒。
赵弛拿起干净的棉巾打湿,替水笙擦拭脸庞,脖颈,手脚,连着衣服笼罩下的肌肤也粗略擦了一遍。
夏日汗多,又在外头赶了一天路,汗渍黏着身子睡不舒服。
赵弛这样想着,收敛目光,从柜中取出宽松单薄的小衣。
他神色平稳,替水笙换好后,面上看似波澜不惊,脖颈后却红了一块。
方才冲过凉的身躯,又撩了火一般沸腾起来。
*
天蒙蒙亮,水笙一夜酣睡,好不惬意。
他摸到身侧的男人,平日这个时辰对方已经起了。
眼下彼此依偎而眠,不由浅笑,胳膊一伸,轻轻环上对方健腰。
甫一触碰,却跟抹了把火似地,水笙情急,作势推动,却被反扣手腕,挣动不得。
很快,他脸红了,催促声细如猫叫。
“赵弛,赵弛……”
说着,想要并起膝盖,却没有力气。
男人阳刚血气,雄姿勃发。
水笙两条腿都是烫的,只会无措的蜷缩脚趾,脖子上全是对方炙热的鼻息。
小狼在院子长嚎,赵弛喷出一口粗热气息,猛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