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41)
他伸手一摸,指尖贴着喉结滑了滑。
“为何你的这里大,我的小?”
赵弛:“……”
水笙仿佛记起什么,连忙收手。
赵弛身上的所有东西,好像都长得比他大,
方才他懵懵懂懂,脱口就问。
此刻却后知后觉悟出点别的,脸颊浮起羞色,口齿含糊,摇摇头,推着对方的手牵住。
“赵弛,不念了不念了,咱们要去开摊了。”
赵弛揽着他:“走吧。”
当月,上旬飞逝而走,村民经过面摊,总能听到一把清亮的嗓音。
起初有些磕磕绊绊,往后越来越顺畅。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买绿豆汤的村民一乐:“水笙又念书啦。”
旁边好奇的人抻长脖颈往屋内瞧。
青色布衣的少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捧手,目不转睛,嘴唇一张一合,正在诵读。
几遍过后,提笔蘸墨,一脸认真地伏桌习字,照着书页上的字迹慢慢描绘。
水笙手边,摆着茶壶,一碗刚添的绿豆茯苓羹,一盘切好的饱满果肉,还有葱香煎饼,若乏了饿了,随时可吃。
村民直瞪眼,唏嘘不已。
附近可找不到第二个比水笙过得更舒坦的人了。
水笙每日跟着赵弛开摊,上午帮会儿忙,待太阳爬上屋顶,就被赵弛叫进屋内。
他坚持每日练写,字迹虽然青涩笨拙,但有了几分进步,不似最初那几日写得歪七扭八,反而规整许多。
村民看水笙如此来劲,颇有那么几分样子。
于是问:“赵大哥,要送水笙去考功名么?”
赵弛眼皮一撩:“念着玩,不考功名。”
旁人听了羡慕,玩什么不好,非要念书,多费钱啊。
但赵弛舍得,从没见他这般对谁好过。
“赵大哥,你对水笙真好,我那两个兄长都不曾这样对俺,天还没亮,就把俺撵到地里干活啦。”
放在过去,赵驰定然无愧于心。
思起今早念着水笙的模样,声音在澡房做的那腌臜事,话沿着嗓子滚了一圈,没开口。
心里有鬼,没法像之前那般坦诚了。
第31章
今年的夏天实在太热,又时常夹暴雨,以致山里泄了几场洪,把种下的庄稼冲毁不少。
许多村民靠老天爷吃饭,见此情况,不敢闲着。
村长从家家户户选出至少一名壮丁,每天安排人手到田边巡视。又多挖几条排沟渠,将积水引入水库,避免淹死田地。
水笙和赵驰中午关了会儿摊,一并赶过去帮忙。
昨天夜里一场暴雨,此刻却暑日当空,蒸得人汗水淋漓,眼都掀不开。
大伙儿都是上午干完活过来的,热得浑身淋汗,当下干脆光着膀子,拎把锹,各自分布到对应的区域干活。
水笙也流汗,可他不像别人那样狼狈。
头戴遮阳斗笠,腰际悬一个囊袋,薄薄的衣衫贴着匀称纤细的身子,正沿着田垄清理淤泥杂草。
放眼放去,田边最清爽的就属他。
旁边不远,几个锄草的夫郎累了,寻到完全晒干的地方盘腿坐下,借着树荫投下的阴凉,暂时缓口气。
有人喊:“水笙,过来歇会儿吧,老天爷不开眼,把我们热得透不过气了。”
“听说别的村还有人热死了,正午在地里干活,前一刻人还好好的,没多久两腿一蹬,断气了。”
“唉,大伙儿平时记得多备些水喝,等歇过午后,天色阴下来,凉快了,再干活不迟,毕竟命可只有一条。”
“对,对。”
水笙听得一阵唏嘘,扭头往地里瞧,眸光定定落在一道格外高大挺拔的背影上。
正在对面挖渠的赵弛似有感应,抬头,越过田地望着他,还冲他抬了抬手。
赵驰的意思,是催他到树底下歇着。
水笙一向听话,来到荫蔽处,抬起手背,擦拭发髻和脖颈的汗水,又从怀里取出棉布,耐心安静地沿着脸颊清理。
几个夫郎看得一愣一愣,寻思:水笙过得可真细致。
若非他是被赵弛捡回来的小乞丐,他们还以为看到了城里那些小少爷呢。
那做派,跟村里人都不同,都不知道赵驰如何教出来的。
水笙解开水囊,半仰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喝水,不似别人牛饮一般。
凉白开里添了点盐,入口淡淡咸味。
赵弛告诉他,天热流汗多,得喝点盐水才好,来时特意叮嘱他要喝一点。
水笙喝了十几口,摸着微微发鼓的肚子,适当停下。
余光瞥见夫郎们朝着自己瞧,眼眸别开,嘴角腼腆地弯了弯,道:“要喝么?”
几个夫郎摇头:“不用,我们也带了水,加盐的。”
又问:“要吃饼么?”
天热,水笙没什么胃口,他细声回绝:“我,我还不饿,谢谢。”
夫郎们摆手,听水笙说话轻声轻气的,模样软和,便不自觉跟着放低嗓子,没有大喊大叫。
约过一个时辰,挖渠的村民收工。
赵弛越过大半田亩,径直寻到树荫下的少年。
水笙的眼神一直追着对方的身影,见状,连忙抬胳膊,把水囊递过去。
“喝一点。”
赵弛二话不说灌盐水。
水笙摸出棉布,抬着手,发现够不到对方的脸,又道:“坐下吧。”
赵弛在他身边坐稳,曲起一条腿,偏过头看着他:“水还剩很多。”
水笙浅浅笑道:“喝了些,肚子都喝饱了。”
他们是吃过东西才来帮忙的。
赵弛对少年的胃口清楚不过,猫吃东西一样,舔几口就停了。
所以并不勉强,把剩下的盐水喝干净。
“我给你擦汗吧。”
水笙心疼赵驰满身冒的样子,凑近了,用棉布的另一面贴着男人轮廓深刻硬朗的面庞擦拭。
几个休息的汉子来寻夫郎拿水喝,见状,旁边一个伸长晒得黑乎乎,油光淋淋的脖子,面朝自己的夫郎,好不要脸地喊:“给为夫擦擦汗。”
那夫郎耳朵一烫,抓了把泥巴丢过去,兜得自家男人满头泥巴,周围霎时哄然大笑。
他们平日里做惯粗活,脏了就用袖子或衣摆擦一擦,谁会特意带块干净的棉布放在怀里。
要不都说,赵弛跟水笙关系好呢,一个腿疼了,另一个就背着走。
一个出了汗,另一个替他擦。
处处相互照顾,举止充满体贴,看得眼热。
听着笑声,水笙不好意思继续,将棉布按到赵弛掌心,小声嘀咕:“你、你自己动手吧。”
赵弛胡乱擦了擦,连水笙方才用过的背面也擦了,浑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
旁人再笑,水笙都不敢挨着他说话了,还快点离开比较好。
“日头太晒,回去了。”
水笙“嗯”一声,嗓子飘飘的,透着喜悦。
他紧跟上前,像只猫儿追着人的后脚跟。
赵弛步子大,配合着他慢下速度。
一高一低的背影,并肩走了。
四周的村民看得一愣一愣,心道:这两人当真是兄弟?莫不是骗他们的吧。
*
回了老屋,门外徘徊一道人影。
金巧儿看见两人,笑嘻嘻地迎上前。
“赵大哥,水笙,方才去面摊寻你们,不见人,跟附近的人打听,说你们去田里帮忙了。”
她举起手上的包袱:“给你们各做了一套短衣,怕等久了,先送来,剩下的过阵子做完再拿来。”
赵驰微微点头:“多谢。”
牵着水笙,带他先进屋冲洗。
日头当空,两人忙活一顿,衣物黏了泥巴和汗,身上不舒服。
待简单冲洗干净,直接换上新衣。
*
柳黄色的夏日短衫衬款式新颖,颜色衬得水笙眉眼如画,灵秀中多了几分清丽。
他的模样又长开些许,一丝成熟,一丝生涩,是介于少年到青年过度的线条,眼睛却依旧不变,乌黑水润,清凌凌的,纯暇又洁净,对上他的眉眼,很难不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