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下(25)
张起麟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咽了口唾沫道,“苏公公,这十五阿哥等在外面呢,说是王贵人惦记着十八阿哥,眼看着万岁爷也快回来了,想接十八阿哥回宫。十八阿哥一听就跑到这儿来了,奴才还没来得及禀报王妃呢。”
“不要告诉四嫂,”胤衸在原地蹦得老高,“告诉四嫂,四嫂一定会让我回宫的。我就算回去,也让四哥送我回去,我不跟十五哥一起走!”
“哎哟,我的小爷,”苏伟听出了十八阿哥的意思,这是还呕着气呢,连忙笑着俯下身道,“从咱们王府坐车到皇宫,半个时辰都用不上,跟谁一起有什么区别呢?十五阿哥这都特意来接您了,您不念着他是您嫡亲的兄长,总得念着王贵人一直惦记着您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跟他一起走!”胤衸捂起耳朵,朝苏伟吼了一通,转身绕过两人往荷池上的小亭跑去。
“哎!十八阿哥,小心啊!”
也不知是不是张起麟太过乌鸦嘴,跑得好好的十八阿哥突然脚下一滑,竟整个身子栽下了小桥的石栏,掉进了荷池里。
四阿哥得了信儿匆匆赶回王府时,十八阿哥已经从惊吓中恢复了精神,正披着一床被子冲准备兴师问罪的十五阿哥吼道,“你少怪这个怪那个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你赶紧回宫去吧!我会让四哥送我回去的!”
“胤衸!”四阿哥冷着脸迈进十八阿哥的卧房,“这两个月师父的教导都白受了是不是?怎么跟你十五哥说话呢?”
十八阿哥一时瘪了嘴,嘟嘟囔囔地道了歉,好好地坐回了床上。
丁芪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冲四阿哥行了一礼。
“胤衸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凉?”四阿哥瞥了十五阿哥一眼,没有搭理他。
“王爷放心,”丁芪拱了拱手,“十八阿哥只是受了点儿惊吓,好生调养几天就行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向十八阿哥,十八阿哥缩起脖子,把脑袋塞进了被子里。
“四哥,”十五阿哥见状,抿了唇角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却被四阿哥抬手制止。
“我平日多在内阁办事,”四阿哥阴沉下的目光在十五阿哥脸上扫过,“你要接胤衸回去,怎么也该先来跟我打声招呼。怎地连帖子也不递一个就直接上门了?”
“我——”十五阿哥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想周全,也是存了私心。
他对胤衸有愧,又怕这个弟弟会四处乱说,这一个多月几乎是夜不能寐。偏偏胤衸一直住在雍亲王府,让他想找个机会缓和两人的关系都不能够。好不容易熬到八月下旬,他借了额娘一句闲语,火急火燎地跑来接胤衸回宫,却不想竟这般不顺。
四阿哥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盯着胤衸把药喝了之后,转身往东小院而去,“等胤衸身体养好了,本王自会送他回宫。十五弟今儿若没其他事,四哥就不留你了。”
东小院
苏伟敞着被子躺在床上,大夏天的被灌了姜汤,又灌了药,现在正热的发蒙。听得四阿哥的脚步声,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包严实,紧闭起眼睛,装出副睡熟了的样子。
四阿哥走进卧房,小英子蹑手蹑脚地行了个礼,低声对四阿哥道,“丁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药也吃了,荷池里的水不算凉,丁太医说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四阿哥背着手舒了口气,冲小英子点了点头,扬手让他下去了。
苏伟听见人进了屋,半天没动静,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刚想睁开,嘴上就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嗯!”苏伟吃疼地睁开眼睛,正想伸腿出来踹那人一脚,又被四阿哥在耳朵上啃了一下。
“干嘛总咬我?”苏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分外不满。
“你说呢,”四阿哥一双眼睛沉似深潭,“爷恨不得把你拆解入腹,一口口咽进肚子里,省得天天提心吊胆!”
“我——”苏伟鼓起腮帮子瞪了四阿哥半晌,末了还是一句没敢多说,垂下脑袋,拿手指往四阿哥胳膊上戳了戳,“那,那十八阿哥掉进池子里了,我能干看着不救吗?”
“府里这么多侍卫都是摆设吗?用得着你自己往池子里跳?”四阿哥恨铁不成钢地拽过被子把热得冒烟的某人围个严实,“自己的水性自己不知道吗?下次再这么没轻没重地冲动行事,爷不舍得打你,就打小英子,一次二十大板!”
“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苏伟倏地抬起头,“那池子里的水躺下都淹不死人!你敢打小英子我就跟你拼命!再说,我救十八阿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你懂不懂?我天生就是个善良的人!”
四阿哥憋了几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路悬在嗓子眼的心,这下也总算落了下去。
“你笑什么?”苏公公立时不满了,“你有什么异议吗?”
说着挣扎著要从被子里出来掐人,被四阿哥咧着嘴角按住。不多时,两人又在床上闹成了一团。
入夜,到底白天受了惊,又入了水,苏伟很快就睡过去了。
四阿哥躺在旁边,给贪凉的某人盖上肚子和膝盖,要不是丁芪再三保证,他今晚绝对要让这人捂着棉被睡的。
“主子,”张保悄声走进卧房,“张廷玉大人送信来了,托合齐近来撤换了镶蓝旗、镶白旗步军营的几名守备,插了不少正黄旗的兵丁进去。另外德胜门的城门尉这几日突然因病休沐,托合齐临时换了新人顶替。”
“终于还是来了,”四阿哥单手撑着额头,双目清冷。
苏伟兀自睡得很沉,丝毫不知这闷了一个夏天的北京城又要风起云涌了。
第306章 清心寡欲
康熙四十六年
九月初,东小院
一大清早,乌漆漆的云就遮住了半天边,空气越发潮湿沉闷起来。
赖在床上的苏公公一脚踢开被子,耳后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脖子上,腻的人心发慌。
“轰隆隆……”一阵闷雷声自天边传来。
小英子端着水盆进了卧房,见自家师父鼓着腮帮子,顶着一头毛躁躁的辫子,百般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王爷这时候应该到宫门口了,”小英子放下水盆,沾湿了布巾服侍苏伟洗漱,“闷了这许久,今儿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了,师父还要出门吗?”
苏伟把脸埋进毛巾里,呼了两口气后,抬起头道,“等等看吧,下午要是晴了的话,去一趟琉璃厂,尹胜容的琴行马上就要开张了。”
小英子闻言,立时苦了脸,往前蹭了两步歪着脖子道,“师父又把王爷的话忘个一干二净了,那个尹胜容明摆着心思不纯。第一次见面就请师父共赴西山、月下谈心什么的,这几个月也总想着法子往您身边凑,您就别自个儿送上去了。王爷之前可都把话撂下了,您再有个什么,徒弟就要挨板子了!”
“我说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磨磨唧唧,胆小怕事的徒弟来啊?”苏伟回身套上便袍,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小英子一眼,“当初要不是你多话,王爷怎么会知道尹胜容那档子事儿?如今人家都在京城安营扎寨了,就算不用顾忌他,总得顾忌些余掌柜吧?咱们贩盐的买卖还在人家手上捏着呢。礼尚往来是从商的根本懂不懂?”
小英子瘪了嘴,低头给苏伟递上靴子,“反正您怎么说都有理,回头王爷要是打我板子,您可得给我兜着——”
“好啦,好啦,”苏伟心情大好地拍拍小英子的肩膀,“没有你师父我发话,谁敢打你?赶紧去开了小库,给尹胜容备一份贺礼出来,师父下午带你去琉璃厂好好耍一圈。”
“还说什么礼尚往来是从商的根本,其实就是你自己想出去玩了,”小英子努了努嘴,低头给苏伟理了理袍摆,在心里暗暗地腹诽了两句。
巳时三刻,皇宫
刚回京几日的康熙爷似乎没多少心思处理朝中的琐事,早朝只粗粗吩咐了几句便让散了。
四阿哥出了乾清宫,吏部尚书马尔汉便赶了上来,冲四阿哥拱了拱手道,“万岁爷适才还夸赞恩科一事王爷办得利索,各州府的学子如今都顺利应试了。可见,万岁爷对王爷的能力是愈加认可了。”
“大人言重了,”四阿哥缓了口气,“太子随皇阿玛北巡,京中的琐事自然要落到我们几个兄弟头上。恩科一事,本王也是在内阁列为大臣的帮衬下将将办妥。用不着多少能力,也算不上什么功劳,只不过是应尽的本分罢了。”
“王爷太过自谦了,”马尔汉微微低了低头,“万岁爷对王爷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京中事多,镇国公景熙对托合齐几人的弹劾还未落下,又出了南山集一案。圣上心里难安,这个时候越是能为圣上分忧越是于王爷有利啊。”
四阿哥认同地点了点头,还未开口,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饿从旁而过。
两人敷衍地向四阿哥行了一礼,便相伴出了日精门。
四阿哥微微蹙起眉头,也迈出日精门的门槛,却偶然听了胤饿对胤禟的一句抱怨,“也不知八哥因何面见皇阿玛,我还想着今儿个去八哥的新园子逛逛呢。”
晌午,西配院
年氏进了耿氏的屋子,四阿哥弘时正蹒跚着脚步追着嬷嬷手里的绣球铃铛,孩子独有的纯真笑声充斥着整个暖烘烘的房间。
“侧福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耿氏见到年氏,连忙从榻子上站了起来,“外面还飘着雨丝儿呢,侧福晋也不当心自己的身子。”
年氏笑着拍拍耿氏的手,两人重新坐到软榻上,“我惦记着弘时,在屋子里也坐不住。这些天时冷时热的,弘时的身子又单薄,我可怕他闹出病来。赶巧家里送来些进补的山珍,我见都是可口易消化的,就赶着给你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