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下(120)
苏伟乍看见那么长一条爬行动物,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见船夫来挑蛇,连忙帮着把两侧的竹帘都拉起来。
竹竿往蛇中间一串,还未抬起来,那蛇已经嘶着舌头,在杆上缠了好几缠。挑蛇的船夫经验也是不够,竹竿一头猛地一沉,竟控制不好手下的方向,眼看着就往苏公公的脸上甩过去了。
危急时刻,四阿哥一把拉过苏伟,两人连退几步,几乎跌在船帮上。
船随之猛地一摇,船夫手上更失了准头,蛇没甩出去不说,竹竿也脱了手。
眼看着那蛇又顺着篷顶往船尾爬了过来,年氏与凌兮顿时尖声大叫。
船夫一边要打蛇,一边又要控制在湖里打起了旋儿的船,一时手忙脚乱。
苏伟当即爬起来,钻过船篷,跑向船尾。四阿哥捡起水里飘着的竹竿,又去挑船篷上的蛇。
小小的乌篷船在湖面上左右摇摆,年氏与凌兮都穿的花盆底儿,大惊失色下更是站也站不住。
这个年头,有身份的女人掉进水里,伤了身子事小,失了仪态就是大事了。
而摇船的奴才是万万不敢随意拉扯小主的,好在苏伟的动作快,在两个女人眼看要跌下船时,慌忙拉住了她们。
全没了重心的两个人一股气儿都坠在了苏伟的胳膊上,那头四阿哥在船夫的帮助下总算挑起了狡猾的长虫,向远远的湖面猛地一甩。
船上又是一震,苏伟一口银牙咬在了腮帮子上,手下一股猛劲儿将年氏与凌兮都甩上了船,自己却重心一歪,翻身跌进了湖里。
“哎哟,苏公公!”
船夫是一惊未过,又来一惊。
年氏与凌兮跌在船底,连头还没来得及抬,就听船尾又是“噗通”一声。
“王爷!”
这边另说跌进湖里的苏大公公,因胳膊用劲儿用得狠了,一时游不起来,正打算换个舒服的姿势漂一会儿,就听那头船夫跟年氏大喊大叫了起来。
这一喊叫不要紧,正在湖边巡逻的侍卫和刚刚发现船上不太对劲的张保、张起麟他们都一连串地往湖里跳。
苏伟侧头一看,他家四爷正奋力朝他游过来,因朝服太重,姿势也不是很标准,一时还游不太快。
这还了得?苏伟顿时目瞪口呆。
一个堂堂王爷为了救一个太监,冒着生命危险往湖里跳。
这要让人发现了,他还能有命在吗?
当下,苏大公公也不敢偷懒了,随意换了个狗刨的姿势,飞快地朝他家王爷扑腾了过去,边扑腾还边喊道,“快来人呐,王爷落水啦,来人救人呐!”
许是苏伟的喊声太有震撼力,一时情急的四阿哥猛然清醒了过来,当下停止了动作。任由伴着一串水花扑腾过来的苏大公公,把他连推带举地弄上了船。
被苏公公这神来一笔一搅合,连跟着跳下船的船夫,也搞不清王爷是失足落水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了。
只有年氏,捂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替王爷又是披衣裳,又是捧暖炉的时候,顺着王爷时不时投去的目光,往苏培盛身上扫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畅春园
九经三事殿议政,因甘肃大旱,康熙爷下旨,赈济饥民之事较之征剿策妄阿喇布坦更为紧要,甘肃所属州县所有粮仓开仓散赈,至明年麦秋之后停止。
而边关所需军粮,由川陕总督鄂海,调本省仓内米麦运至甘肃巡抚绰奇处,再由绰奇送至哈密。
下朝后,康熙爷留了几位亲信大臣在偏殿议事,圆明园来人禀报,魏珠得了消息,在康熙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康熙爷坐在龙案后头久久不语,屋内几个大臣都开始你看我、我看你后,康熙爷似乎才缓过神来,端起碗茶喝了两口道,“胤禛这孩子啊,别看平时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其实总有让朕操心的地方。自打出宫建府,这大病小灾的就没断过……”
自打太子爷被废,大臣们都很少见到万岁爷念叨某位阿哥的样子了,遂一个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康熙爷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说啊,就圆明园那么大个地方,有多少水?这一早晨就又是蛇咬,又是落湖的,朕听得都心惊肉跳的。”
魏珠见状,陪着小心道,“万岁爷放心,王爷一点儿事没有,就是一条跑上船的水蛇,估摸受了些惊吓,圆明园那头已经宣了御医了。”
“多派几个御医过去,”康熙爷一脸□□心的模样,“这几天本来就冷,别回头又着了风寒。”
“是是是,”魏珠俯身应诺,垂首退了下去。
屋内几个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偷偷打起了小算盘。
圆明园
因着丁芪不在,四阿哥也不敢让其他太医给苏伟诊脉,只能一边自己应付着,一边让庄子上雇来的大夫给苏伟看诊。
太医给四阿哥开了一堆驱寒养气的补药,四阿哥都让熬了两幅,自己又急忙赶到梧桐院去看苏伟的状况。
庄子上来的大夫是个实惠人儿,给苏大公公看诊的结果是——有些积食。开了张促消化的方子就走了,苏大公公没让熬,极其嫌弃地把方子扔进了火盆里。
“一会儿还是跟爷一起喝碗驱寒的药,”四阿哥坐在床边,伸手在苏伟额头上摸了摸,“你在那水里泡的时间长,爷摸着你有些发热了。”
“是你手太冷,”苏伟一把抓下四阿哥的手,自己在被子里往床中间挪了挪道,“你也上来捂一会儿,一会儿就热乎了。”
四阿哥又在苏伟脸上摸了摸,最后还是脱了靴子,跟苏伟一起躺到了床上。
“我让张保他们去水里抓蛇了,”苏伟侧过身道,“船夫说那是水蛇,本身没毒,攻击性也不强,我想应该不是人为的。不过,后湖里头都得下网捞一捞了,说不定不止那一条。”
四阿哥在被子里抓过苏伟的手,轻轻捏了捏,“爷的脑子里面,一直闪过你跌下湖那一瞬间的画面,心里好像被抽空了一块儿似的,现在还补不起来……”
苏伟支起身子,半趴着看了四阿哥一会儿,突然扑过去,把四阿哥一搂,“现在补起来了吗?”
四阿哥心口一热,半晌后轻轻一笑,“再抱一会儿!”
“好!”
张起麟端着药碗,候在门口,一边寻思着如何开口送药,一边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叫好,他就说嘛,这个门是能随随便便进的吗!
十月二十三,圆明园
苏伟收到了王致和南酱园辗转送来的信,信是平安面馆的掌柜,也就是绣香的兄长借着买酱菜的掩护,暗中送到南酱园的。
南酱园一直想将信交到苏伟手上,可惜苏伟和一帮老太监自离了王府后还没回去过。王府新换上来的一帮小太监,南酱园的人也不熟悉,所以信一直压在掌柜手里。
这次还是苏伟派库魁回京收账,这才辗转送到了苏伟手上。
绣香的哥哥识字不多,信也写的潦草,大体的意思是,绣香跟随侧福晋出京,很长时间没有消息,前几日突然拖人送来一堆绣品,说是为了给哥哥庆祝生辰,绣香哥哥的生辰早已过完,遂觉得十分蹊跷,特意详细查看了那堆绣品,发现其中两方帕子有些奇怪。
苏伟拿出那两方帕子看,一方帕子上,绣了几根折断的桃花枝,一地的花瓣洒在碎石堆里。
这是绣香曾经与苏伟约定的求救暗号,一地残枝代表她们遇到了危险。
而另一方帕子上,绣了一支金簪被困在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
金簪代表的应该是嘉怡,难道是嘉怡被囚禁起来了?
苏伟一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但绣香她们确实遇到了困难是肯定的。
嘉怡如今的身份,在八阿哥身边很有用,苏伟并不想放弃,他必须想办法,尽快查出八爷府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月末
众人都随康熙爷回了京城。
雍亲王府内,太监们明面上分成了两股势力。年轻的巴望着万祥,年老的还是以苏公公马首是瞻。
只有东小院清楚,这王府里,其实从头到尾,仍然只有一个苏培盛。
十一月初一
苏伟从吉盛堂出来,迎面正碰上两张熟脸。
“哟,这不是何公公和任公公吗?”苏伟眉角一翘,两只手往身后一背,端的是目中无人。
任诚脸色一沉,还未待发作,就被何玉柱抢先压了过去,“苏公公安好,小弟两个听说苏公公营下的吉盛堂,那是客满为患,今儿是特地来开开眼的。”
“好说,好说,”苏伟咧嘴一笑,“比起那个什么天和商号是要好上那么一些,但是也还称不上客满为患。”
何玉柱的眼角抽了抽,强保持住风度,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道,“不知苏公公可否赏个脸,今儿既碰上了,就让小弟招待您一回?”
苏伟往那酒楼看了看,打量的目光从何玉柱的脸上慢慢扫过,片刻后,干脆点头道,“好啊,既然何公公盛情难却,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378章 无间道
康熙四十八年
十一月初一, 迎宾酒楼
一行三人进了酒楼,何玉柱叫人开了最好的包厢, 定了十二两一桌的席面,酒都是现挖出来的七十年陈酿,又吩咐小二去临街的卤肉铺子拎了二斤压锅底儿的酱牛肉回来,可说是样样周全,给足了苏大公公面子。
苏伟见此情形, 也不得不稍稍放下些架子, 接了何玉柱倒上的酒,举杯与二人共饮。
何玉柱与任诚都是一饮而尽,苏伟眼珠一转, 仍只是沾了沾唇。
酒杯一放下, 任诚又黑了脸,何玉柱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一边给苏大公公布菜,一边歉笑着道,“今儿这酒席还是仓促了些, 待他日小弟悉心筹备一番,再好好宴请苏公公一次,届时多请几位兄弟来作陪,还望苏公公不吝赏光。”
“何公公太客气了,哪能总让你破费呢,”苏伟吃着那酱牛肉倒颇为受用,心里寻思着一会儿自己也买点儿给四阿哥带回去, “兄弟们想聚聚,尽管到西来顺就是,咱家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