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下(233)
午间,菜圃
日头高照,四阿哥一行走到菜圃外面时,却听到了一连串的女子笑声。
小英子赶上去推开了栅栏门,不远处的草棚下,两个女子一身短打装扮,背上还挂着草帽,正在看手里的稻苗。
“谁在那儿?”张保高声问了一句。
女子回过身,看清来人,紧忙俯身,“妾身郭氏,给王爷请安。”
“奴婢立夏,叩见王爷!”
四阿哥皱了皱眉,缓步走了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郭氏小心地抬了下头,又慌忙垂了下去,“回禀王爷,妾身闲来无事,听说菜圃这里有水田,就过来看看。”
四阿哥坐到草棚下的木椅上,扬了扬手道,“都起来吧,你手里的稻苗是?”
郭氏被立夏扶了起来,人看起来还瑟瑟缩缩的,“妾身家乡是泉州的,这稻苗是妾身家乡的种子培育出来的,妾身想种种试试。”
“给本王看看,”四阿哥伸出手。
“是,”郭氏恭敬地上前,将稻苗呈给了四阿哥。
“你可知,玉泉稻就是以福建山泉稻米的方法种植出来的?”
“妾身略知一些,山泉水寒,是以要加猪毛、鸡毛催的禾苗茂盛,方能早熟。”郭氏垂着头答道。
“嗯,你了解的倒细致,”四阿哥转着手里的稻苗,“既然培育出来了,就种下吧。本王也想看看,泉州的稻米在京里能有几分收成。”
“多谢王爷,妾身一定仔细照顾,”郭氏又福了福身。
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突然闻得一股淡淡的香气,“这是什么味道?”
郭氏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立夏走去了杏花树下,“是妾身酿的杏花酒,时间还不长,但味道很香,也不上头。”
“正好,”四阿哥往椅背上一靠,“本王正想喝酒,就尝尝你的手艺吧。”
傍晚,田字房
李氏正在屋内挑着新送来的绸缎,喜儿眉头紧皱地走进了房门。
“小主,奴婢刚得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李氏瞥了喜儿一眼,“是王爷又出门去了?”
“不是,”喜儿抿紧了嘴唇,“是郭氏。”
“郭氏?”李氏抬起头,“她不是在菜圃忙活那些稻苗吗?”
“是,”喜儿脸上难看了些,“可她在菜圃,遇上了王爷!”
李氏秀眉轻动,却又很快垂下了眼,“那又怎么样?王爷本来就爱往菜圃去,遇上就遇上呗。”
“可是,中午的时候,王爷跟郭氏一起喝了酒,还说了半天话!”
“你说什么?”
李氏猛地抬起头,这下不淡定了,“怎么可能?王爷跟郭氏能说什么话?苏培盛呢?苏培盛在不在?”
“奴婢也不知道王爷跟郭氏都说了什么,但王爷确实喝了酒。苏公公好像一连几日没回来了,听说是去京里办事了。”
“苏培盛不在圆明园……”李氏慢慢地站起了身,透过窗子看出去,天色已经擦黑了。
“那,王爷可曾招幸?”
“这个好像没有,”喜儿说到这儿多少放松了些,“王爷喝过了酒,就带人回湖心岛了。郭氏好像还在菜圃呢,现在也没回来。”
“哼!”李氏面上一冷,“我平日还真小看了这个女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一转脸倒把心思动到王爷头上了!”
“主子,那郭氏进府已经三年了,王爷一直像不记得有她这个人似的,她能不着急吗?”
“着急又有什么用?”
李氏冷着脸走到窗边,“咱们王府这轮明月挂了多少年了,凭她怎么折腾去,还能翻出天来?”
“可是,”喜儿走到李氏身边,压了压嗓音道,“王爷惯常连后院都不来的,这回对这个郭氏,倒好像另眼相看的样子呢。”
李氏皱紧了眉头,不自觉地望向了郭氏住的地方。
第488章 交错
康熙五十年
七月初八, 圆明园
朗吟阁内,年氏弹着古琴, 心却不静。
凌兮从外间进来,琴声断然而止。
“王爷又去菜圃了?”
“……是,”凌兮微微顿了顿,福了福身, “王爷这几日午后都会去菜圃坐坐,也都是郭氏侍奉在侧。”
年氏的手指慢慢划过琴弦, 秀眉微蹙, “苏培盛呢?”
“苏公公还没回来……”
凌兮低下头, “听说郭氏在菜圃种了她老家送来的稻谷,王爷派了专人侍弄呢。”
“王爷关心民生,农桑是大事……”年氏拨动了一根琴弦, 余音未绝,却迟迟没有动下一根。
“小主, ”凌兮上前了两步, 小心道, “这说不准是好事儿啊。王爷这些年都不爱亲近女色, 如今说不定想通了。世上哪个男人不贪新鲜的啊?那个郭氏,姿色平平,也没什么本事。她可以引得王爷注意, 小主一定也可以。”
“世上哪个男人不贪新鲜的?”年氏抬起头,看向窗外,“我却不太信。”
“小主, ”凌兮有些焦急,“咱们得抓紧机会啊,如今二少爷在边关很受重用,可小主在王爷这儿,还没有个一子半女的,回头家里问起来——”
“这些年,”年氏直接打断了凌兮的话,“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家里也该习惯了。王爷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看来,是没有再添丁的意愿了。只这么回了家里,也就罢了。”
“可是,要放在以前,小主也是没法子。可眼下,凭什么那个郭氏能贴到王爷身边去啊?”凌兮很为自己主子抱不平。
“这才几天的光景啊,”年氏转回头,又抚弄起了琴弦,“且再等等看吧……”
傍晚,田字房
立夏扶着郭氏从菜圃回来,刚进了门,就看到了居坐在堂内的李氏。
“姐姐还没休息啊?我今天回来晚了。”郭氏向李氏福了福身。
李氏嘴角一弯,扬起下巴看着郭氏,“不晚,这不还没过夜呢吗?”
李氏话里有话,郭氏一时有些局促,“侧福晋是生妾身的气了吗?妾身在这儿给侧福晋赔不是了。”
“哼,不敢,”李氏冷笑着站起身,“这照理说,你也是我房里的人。得了王爷的恩宠,是不是也得向我这半个主子禀告一声啊?”
郭氏一愣,慌忙跪下道,“侧福晋误会了,妾身哪里得了什么恩宠?只是在菜圃侍弄家里送来的稻苗时,让王爷撞见了而已。这几天,妾身也就陪着王爷在菜圃说说话,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李氏柳眉一竖,“你倒摘得干净!菜圃那里人迹罕至的,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啊?王爷天天喝的微醺才回湖心岛,你这个伺候的,可是十分尽心呢。”
“王爷心情不大好,妾身除了倒酒,真的什么都没做,”郭氏眼眶微红,“侧福晋猜度妾身没关系,可别污了王爷的清净啊。”
“你说谁污了王爷的清净?”李氏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圆明园这么大,哪里不好呆,偏去菜圃?你打得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很。”
郭氏抿紧嘴角,低下了头,没再开口。
李氏冷声一笑,“你要给自己挣个前程,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以后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幅天真无辜的模样来,平白让人看了恶心!”
李氏转身走了,郭氏仍垂着头,立夏紧忙爬起来,扶起郭氏。
“小主别往心里去,侧福晋就是嫉妒您。”
“嫉妒?”郭氏苦笑了一声,仰头看着田字房的天棚,“可我有哪里值得人嫉妒啊?”
七月初十,在外久不归的苏大公公终于回了圆明园。
清晏阁里,小英子像只陀螺似的,围着自己师父不停地转。
“师父,您怎么能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都不担心王爷的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多少事?”
苏伟盘着腿坐在软榻上,手里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花生壳。
“能出什么事?我刚开了新商号,京里要忙活的事多。”
“还什么事?”小英子一脸愤懑,“您知不知道,你再不回来,后院说不定就要多一位主子了!”
梧桐院内
四阿哥隔着窗子望着清晏阁的方向,手里的书握了好长时间了,却是一页也没翻上。
张起麟这些天一直陪着苏培盛在外头,如今回了圆明园,自是赶紧来复命。
“苏公公这些天就待在商号里来着,也没见几个人,说是算账,奴才看账本也没怎么动。”
“苏公公惦记着王爷,在京里还见了丁芪,确定您身体没问题这才安心。”
“奴才这些日子劝着苏公公,其实,苏公公就是害怕西花园的事再发生。奴才都跟苏公公说了,王爷就是一时之气,这事过了,以后再不——”
张起麟的絮絮叨叨还没讲完,就被突然闯进来的库魁打断了。
“王爷,苏公公又走了,这回除了侍卫,连个伺候的都没带!”
“啪——”
厚厚的诗册被重重地拍在炕桌上,屋里的奴才瞬间跪了一地。
四阿哥的手撑在榻沿上,似乎是想要去追,可耽搁了半天,终是坐了回去。
“要走就走,本王还得求着他回来吗?”
入夜,梧桐院里熄了灯。
院门外,张保、张起麟围着哭丧着脸的小英子,具是恨得牙根痒痒。
“我不是故意的,”小英子带着哭腔道,“我寻思说的严重点儿,让我师父赶紧跟王爷和好嘛。谁知道,他说走就走,连解释都不让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