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苏培盛了 下(236)
弘昀嘴唇轻抖,低下了头,可还是很不服气地道,“弘盼天天说我们是兄弟,可他去乾清宫陪皇玛法用膳,却从来没主动跟我们提过。有皇玛法召他,弘晳陪着他,他就不跟我们一起了。可等到不能去皇玛法身边了,却又跑来找我和弘时陪他玩。他有把我们当兄弟吗?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可我怎么听说,”茉雅奇细言细语地道,“弘盼在宫里吃不饱,是因为把永和宫送来的食盒都留给了你和弘时?”
“那,那是因为……”
“还有那只御赐的笔筒,”茉雅奇没容弘昀辩解,“明明是你和弘盼打闹时摔碎的。可弘盼从头到尾都在自己想办法解决,从没想过把你也招出来。”
“我……”
“弘昀,”茉雅奇拉起弘昀的手,让他站到自己跟前,“兄弟是要有福同享,可也要有难同当的。你想着弘盼在皇玛法面前得脸,受了天大的好处,应该与你跟弘时一起分享。可弘盼遭难的时候,你想着跟他一起承担了吗?”
弘昀抿紧了嘴角,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茉雅奇摸了摸弘昀的头,“弘盼做的也许有不对的地方,可他没有坏心。能跟皇玛法一起用膳,固然是件光彩的事,可皇玛法没有明召,弘盼又怎么好私下里四处宣扬呢?”
“长姐……”
弘昀的脸孔渐渐涨红了起来,“对不起,我……”
“你不需要跟长姐说对不起,”茉雅奇冲弘昀笑笑,“去跟弘盼说吧。你们是兄弟,以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多多交流。不要总闷在心里,更不要什么都没想清楚,就随意出言伤害自己最亲的人,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弘昀轻轻点了点头,“长姐放心,我回去就跟弘盼道歉。”
茉雅奇笑了笑,那边弘时从船上下来,两人又一起往一方楼去了。
宝笙陪着茉雅奇站在凉亭里,看着两位小阿哥走远。
“格格也算尽心了,弘昀阿哥是个好孩子,经您一点拨,很快就会想通的。”
“孩子都是好孩子,”茉雅奇秀眉轻蹙,“可弘昀耳根子太软,太容易受人影响了。他本来心性单纯,与兄弟姐妹之间都没什么隔阂。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嫡庶尊卑,念叨前程远景,他才会如此注重得失……”
“格格不要想太多了,现在阿哥们都搬出来自己住了,时间长了,兴许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
茉雅奇看着不远处一方楼的瓦檐,“其实,当年弘晖虽然也是如此处境,可心性就坚毅很多。虽然年纪小,但总有自己的主意,要是他还在的话……”
“格格,”宝笙挽住茉雅奇的手臂,“咱们不想那么多了,去牡丹亭看看花吧。”
茉雅奇轻叹了口气,多少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
湖心岛
苏大公公这几天总算料理完商行的琐事,闲在园子里,百无聊赖时,找人要了鱼竿,到湖边钓鱼去了。
小英子拎着鱼篓,看着自己师父挥舞着鱼竿下水,心里直抽抽。
这后湖的鱼都是观赏用的,所用的鱼苗无一不金贵,平时别说钓了,喂食清水,日日都是有人专门照料的。
可谁让他师父一时兴起要钓鱼呢?被钓上来的也只能认命了。
苏大公公的鱼竿甩的很帅气,但鱼钩落进水里,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点动静都没了。
苏伟正拄着下巴,坐在湖边犯困,那边一尾小船停到了附近。
船上的人上了岸,左右看看,就径直走到苏伟旁边,坐下了,跟他一样拄起下巴,看起来很愁得慌。
“弘盼阿哥,您怎么来了?来找王爷?”
弘盼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盯着水面上的鱼漂,眼眶红红的。
第491章 病重
康熙五十年
九月二十, 圆明园
湖心岛岸边, 看到弘盼阿哥心情不好, 苏公公也顾不上起起落落的鱼竿了。
“怎么了这是?阿哥有心事?”
弘盼垂下拄着下巴手的,转头看向苏培盛, “苏公公,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当初不该随意和弘晳哥哥去乾清宫的。”
苏伟有些讶异, 不大明白地问道,“阿哥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这事情都过去多久了。”
弘盼有些落寞,“可我惹回了很多麻烦,我当初因为崇敬皇玛法,什么都没想就跟着弘晳哥哥去乾清宫了。其实, 在进宫前,我额娘和福晋都说过的,在宫里不比在家里, 处处都该小心。”
“小心是对的, 但您毕竟还是个孩子, 想不周全也是正常的, ”苏伟眉头微微皱了皱, “是有人因为这事儿责备您了吗?”
弘盼很快地摇了摇头, “我把笔筒打碎了, 还连带着阿玛也要去跟皇玛法告罪。是我做错了, 我应该多想想那么做的后果,不该因为一时高兴,就把什么都忘了……”
“您才六岁啊, 王爷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您不是吗?”苏伟并不大高兴看见这几位小阿哥如此早熟,可仔细一想,身在皇家,好像就没有童年这一说。
“您能及时自省是好事儿,日后就记着了,不会再这么鲁莽了。这人啊,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的,总要出些错,得了教训,才会慢慢长大。”
“嗯,”弘盼闷着声点了点头,眼眶中的微红总算慢慢退了下去。
九月二十三,八爷府
八阿哥的卧房外,八福晋带着金环,端着鸡汤,被几个侍卫拦在了门口。
“福晋把鸡汤交给属下就是了,属下替您送进去。”
八福晋脸色阴沉,怒视着堵门的侍卫,“这里是我家!里面是我的夫君!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福晋,”侍卫低下头,“属下们是奉皇命看守八贝勒的,在八贝勒康复前,除了太医,任何人都不能见。”
“可是,我听下人们说,贝勒爷昨天就已经醒了,不是吗?”
“福晋,贝勒爷还没有完全清醒,请您不要为难属下们了。”
侍卫是一步不让,八福晋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都快三个月了,皇上说要贝勒爷安心养病,却治了三个月都不见好。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侍卫们垂下头,不再说话。
八福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庞滑下。
三个月了,宫里来的人把整个前院都看守了起来。
说是要给八贝勒治病,却不让任何人探视,连府里的女眷们都不可以。
八福晋被拒之门外多少次了,同在一座府邸里,如今竟是连八贝勒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主子,咱们先回去吧。”
金环小心地扶住八福晋的手臂,生怕她真的跟宫里派来的侍卫起了冲突,“贝勒爷一定不会有事的,眼下府里可都指望着您呢。”
八福晋嘴唇轻抖,盯着那几个看守房门的侍卫,忍了又忍,终是转过了身。
金环扶着八福晋往后院走,刚上了长廊,却见几个侍卫带了个平民装扮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八福晋止住了脚步,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被带进了八阿哥的卧房。
“金环!”八福晋突然抓住金环的手腕,“刚刚那个进去的男人身上,是不是背了药箱?”
“看起来像是,”金环也不怎么敢确定,“不过,那人不像是太医院的啊。”
九月末
在大军入藏的同时,康熙帝从内外诸扎萨克调遣了大批人马,充实加强了傅尔丹将军指挥的北路阿尔泰驻军。
从北路阿尔泰驻军中调出一万五千人,部署在额尔齐斯以南的布拉干、布鲁尔一带。
又从富宁安将军指挥的西路巴尔库尔驻军一万三千兵中,调出数千人,待命袭击准噶尔汗国的吐鲁番和乌鲁木齐两处,与进藏大军紧密配合,相约进兵。
十月初七,傍晚
四阿哥在畅春园忙碌了一天,回到清晏阁,连晚膳都没用,就歪在榻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倒是酣畅,迷迷糊糊要醒时,闻到了点儿窜进鼻尖的香味儿。
“啊——”
有人叫他张嘴,他就张开了嘴,一块鲜嫩的虾肉被喂进了嘴里。
四阿哥满足地嚼着,眼睛却没睁开,手往旁边伸伸,摸到个热乎乎的身体。
“啊——”
见他咽下去了,下一勺又喂到了嘴边。
四阿哥舒服地被投喂着,只觉得这一天的身心俱疲,都在此时被治愈了。
苏大公公盘腿坐在四阿哥身边,就这样很有耐心地喂完了一顿饭。
四阿哥长长地舒了口气,直到漱口的茶水被送到手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人穿着雪白的寝衣,脸庞红润润的,像是刚沐浴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放松的气息。
“又是处理边关的事吗?这次入藏大军准备充分,总不会再输了吧?”苏伟把炕桌挪到一边,跟四阿哥并排坐着。
“倒不是军队出了什么问题,是皇阿玛最近频频调兵,粮草跟不上了。”
四阿哥长吐了口气,“各地府库亏空,平时倒还能勉强遮掩,这一逢战事,就捉襟见肘了。”
“亏空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好在今年还没有大灾呢,从别处凑一凑,先挺过去再说呗。”
“也只能如此,”四阿哥苦笑了一声,“倒是四川的粮草准备的很充分,陕西就出大问题了。皇阿玛动了怒,可又不能怎么样呢?我只好上呈让陕西总督鄂海自己去甘州、凉州筹措粮草。”
“鄂海亲自去吗?那陕西督抚的事情怎么办?”苏伟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派别人暂管了,”四阿哥的眸色有些深邃,“皇阿玛早对鄂海不满了,这陕西总督的位置他迟早是要让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