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顶A双子当哥哥有那么难吗(153)
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机舱里逐渐升高的污染浓度让陈乱的眼前开始眩晕,视野边缘也弥漫出蓝色的眩光。
眼前渐渐出现了杂乱无章的画面。
一会儿是铺天盖地的血色里队友们的脸,
一会儿是温暖的基地宿舍父母离开的背影,
转眼间又变成了飘雪的夜空里绽放的烟花,两双如出一辙的浅琥珀色的眼。
有人在喊他“哥哥”,有人在喊他“陈乱”。
意识模糊了一瞬,手腕上沉甸甸的重量和胸口细微的金属的冰凉触感又将陈乱从混沌之中拉了回来。
他掐紧了手心,狠咬了一口舌尖,铁锈味儿在口腔里蔓延。
不行。
不能在这里停下。
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机舱里响起艰难的喘息声,陈乱撑着身体重新坐了起来。
寂静的黑暗里重新响起机甲引擎声的嗡鸣,掀起一阵脏蓝色的尘雾。
游弋在附近的荒化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朝着这里围拢而来。
而那台黑色的机甲拖着一道灿烂的流光,不断地在越来越多的兽群中闪烁、腾跃。
所过之处荒化兽一只接一只地倒下,机舱里的警告红光也越来越盛。
陈乱也不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只荒化兽,走出了有多远。
直到能源降低到不到5%,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困难,肺部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意识已经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通讯频段里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电流声,而后是一道熟悉的沉稳声线:
【A097号呼叫B028号机,这里是先驱者舰队-锋影小队,收到请回答。】
【A097号呼叫B028号机,陈助教,我是秦阳,收到请回答。】
秦阳?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陈乱愣了一下,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抬眼望去。
远处有几台舰队制式的A级机甲飞掠而来。
“轰——”地一声响,一枚能源炮在不远处爆炸,将那头即将扑向陈乱的荒化兽轰翻在地。
陈乱看着为首的那台机甲用着自己亲自教授的、无比熟悉的机动模式带队杀穿重重兽群朝自己飞奔而来。
已经蒙上些许雾霾的灰色眼睛向上弯起,通讯频段里响起陈乱有些嘶哑的声音:
【B028号机收到。】
【驾驶人员目前状况良好,暂无生命危险。】
【学生们怎么样?】
【36名学员、5名教学人员已经全部返回指挥基地,4名重伤员正在接受治疗。】
陈乱轻轻地松了口气,按下耳麦:
【收到。】
六个小时后,f6164号污染区的指挥中心响起一声惊喜的欢呼。
几台舰队制式机甲带着一台已经耗尽能源熄火的B级机甲回到了指挥基地。
陈乱被扶着从机舱里出来,脚还没站稳,就听到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哭嚎。
“乱哥啊啊啊啊!!!!”
怀里猛地扑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用力搂着他的肩膀,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
陈乱被勒得喘不过气,眼前还在眩晕,来不及张口叫出乔知乐的名字,一口粘稠的暗红色就从口鼻里涌出来。
一双眼肿成了核桃的乔知乐看着溅在白大褂上的血迹里星星点点的蓝色,愣了两秒,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爆鸣声。
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涌了上来。
陈乱躺在担架上揉着发疼的耳膜,一把捏住了乔知乐滋儿哇乱叫的嘴巴:“……别叫了,死不了。”
这种程度的感染在战争时代简直司空见惯,他估计休息个一年两年的别继续接触污染源就代谢干净了。
被手动闭麦的乔知乐眨巴眨巴眼睛,两颗硕大的眼泪落下来,抽噎了两下,余光扫到陈乱的手腕,顿住了:
“乱哥,你手表……”
“手表?”
手表怎么了?
陈乱翻过来手腕一瞧,愣住了。
覆盖在深蓝色表盘上的水晶表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贯穿了左右的裂痕。
应该是在突围时撞到了。
“……应该能修。”
陈乱抿了下唇,将一直戴着从不离身的手表解下来,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衣服口袋,防止二次划伤,胸腔里又漫出来一阵愧疚。
他把弟弟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弄坏了。
……怎么就坏了呢?
暂时没有告诉江浔手表被他不慎撞坏的事情,陈乱给弟弟们报过平安后就被推进了检查室。
如陈乱所预料的那样,他的暴露时间并不长,离开高浓度污染区很及时,加上机甲机舱的保护,感染程度并不致命。
只是接下来起码两年不能再接触任何污染源,不能再进入污染区域,并且需要长期服用药物,直到代谢干净。
此次前来f6164的医师里有喻小潭。
喻少爷这几年在军校兢兢业业当了几年校医,去年终于转正了。
——虽然还是改不了一见到陈乱就往前凑的毛病,但到底也没真正做出来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陈乱从检查室里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喻小潭在给伤员配药,看到陈乱立刻捏着药水瓶子狗狗祟祟地凑了过来:“喂,你没事吧。”
“嗯,死不了。”陈乱有些疲惫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有一块威斯佩里斯的手表?”
“不是一块。”
喻小潭蹭到陈乱边上坐下,支着下巴弯着眼睛看着陈乱:“是有很多块。怎么啦?你想开了?觉得还是我的经济条件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吗?”
“……”陈乱无视了小少爷后半句的跑火车,从衣服里摸出来那块碎了表镜的手表:“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修?”
“诶?碎了?”
对方看着那块表,摸着下巴接了过来:“这种限量款一般是需要送回威斯佩里斯庄园的——”
话说到一半,喻小潭忽然轻轻蹙了下眉:
“等一下。”
“?”陈乱抬起眼睛:“怎么了?”
只见喻小潭捏着那支表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拧起了眉:
“你这手表……”
“重量不对。”
第95章
重量不对?
什么意思。
“威斯佩里斯所有的限量款手表, 重量都是统一的161.8克,喻意完美永恒。”
喻小潭掂着那只表:“我手里有不下十块不同系列的限量款,你这只明显重量不对, 要略重一点。”
他将手表翻过来看了看:“但确实是真货……你改装过?”
“……”
陈乱的眼睛垂下来, 目光落在那块他戴了很多年的手表上, 深海一般的蓝色表盘之上横贯着那条裂痕, 仿佛将那片蓝也分割成了不可弥合的两半。
明明指挥基地里很暖和,但陈乱忽然无端地感觉有些冷。
那种冷像是从骨头缝儿里慢慢渗出来的一般,从脊椎骨一路窜到了头顶。
他的喉结滚了滚, 听到了自己有些艰难的声音:
“……没有。”
戴了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维修过, 更遑论改装。
那么, 那点不属于这支手表的重量……
是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陈乱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收紧起来,他感到了些许冰凉的麻木开始从手指的末端朝着血液里蔓延。
那双浅色的嘴唇轻轻抿了抿, 吐出来几个有些嘶哑的音节:
“哪里能拆?”
“什么?”喻小潭似乎没太听明白。
于是那双像是忽然起了一层霜气的灰色眼睛抬起来,看向喻小潭:“我想……拆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