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36)
康妃起身谢恩,元化帝又说,“再过几天是出宫去日坛祭日神的日子,今年你陪我一起去吧。”
站在殿门边上的康妃宫里的大宫女采莲低着头听得咋舌,兄弟封侯、出宫祭日神,这可都是皇后才有的待遇!
自从先皇后离世,圣上再未提过立后之事,宫里几位有皇子傍身的娘娘都从未有过这样的荣耀。
圣上年纪未老,康妃娘娘独得盛宠,太子殿下又因为江南结党案失了圣心被软禁在东宫,如果康妃娘娘肚子争气,博一个皇后甚至太后之位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平贤王殿下知道了这事,怕是会喜不自禁……
比起采莲的激动,康妃依旧保持着平稳柔静谢了恩,看不出半点野心,元化帝和她聊了几句,挥手让她退下了。
待走出谨身殿几十米后,采莲忍不住对康妃说,“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待祭过日神,再找回侯爷正式封侯,您就是这后宫嫔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注2)
康妃淡淡地笑了笑,“不可胡言。”
她看着这位从平贤王府带出来,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大宫女,把所有情绪与想法都压在心底。
什么封侯,什么祭日神,什么后宫嫔妃第一人,她统统都不在乎,她只仍深深记得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为此隐忍一生都绝不罢休。
谨身殿中跑出一个小太监追了上来,采莲看见后不再说话,小太监上前行了一礼,传达了元化帝的口谕。
“圣上告诉娘娘,漳县县令奏折中的杜云瑟与吴深有功当赏,但他们的师长仍是戴罪之身,不可赏赐过多,让娘娘赏些书籍、兵甲之类实用的物件就好。”
待小太监走后,采莲摇头低声笑道,“吴大将军与文大儒真是把圣上得罪狠了,连给小辈的赏赐都要专门叮嘱一下,就怕娘娘大方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康妃没有说话,径直朝自己宫里走去。
伴君十多年,她无比清楚这位戎马半生踩着兄弟们的血登上皇位的皇上是什么性格,他专门让小太监出来传话,绝不是因为厌恶吴定山和文晖阳,而是要给有心之人演一场戏。
除此之外,在那些人心里无足轻重的杜云瑟和吴深,也已经是被元化帝放在眼里的刀。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磨刀的计划被人打乱,也不允许计划之外的人给这两把刀施恩。
至于真正被选中的执刀人,康妃猜得到,却不会乱说。
她封号里的康字取自已故的先皇后的名字,许多人都知道她是因为与先皇后长得像所以盛宠不歇,但他们似乎忘了,被软禁在东宫的那位被剪去羽翼的太子,才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注1:提坟流程改编自作者家乡风俗
注2:文中皇宫布局参考南京明故宫
第25章 农忙
好不容易进一趟县城,秋华年打算在城里多转一转。
两人把骡车寄存在镖局,在县城的街道上散步。
漳县以钟鼓楼和县衙为中心,共有东西南北各四条主干道,城北是富人区,街道两旁有许多装修精致的店铺,白天时铺子门窗大开,能看见里面昂贵的布匹、首饰、香料、书籍。
城南多小巷民居,骡马市场、菜市场都在这边,许多走街串巷的小贩高声叫卖,担夫走卒来来往往,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
秋华年上辈子看惯了千篇一律的街景,不爱逛街,到了古代却喜欢上街道带给人的新奇感。
他拉着杜云瑟从这头串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看归看,乱花钱是不可能的,最后也只是花了五文钱买了几团各色棉线,九九最近学女红学的很认真,家里几种单色线已经满足不了她创作的欲望了。
秋华年本来觉得九九年纪还小,每天抽一点时间学女红就行,可九九自己却迷上了女红尤其是绣花的感觉,今天想绣青蛙,明天想绣小鱼,每次绣好,秋华年都是一顿夸。
起初秋华年还不理解,后来想起在现代许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喜欢做手工玩过家家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只要九九喜欢,想绣就绣吧,穿着领口有小鱼的衣服出门也挺别致的。
最后回家前,秋华年走进一家收拾的很整齐的调料铺子。
“掌柜的有红糖吗?”
坐在柜台后面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脚大手粗,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能当家做主的。
她闻言站起来道,“有,白糖一斤120文,红糖一斤80文。”
“给我来二斤红糖。”秋华年直接说。
这是用来做给棉花防虫的生物酵素的,秋华年本打算多攒些钱再买,谁知今天意外收到了卫德兴的谢礼,索性一齐买了。
生物酵素这东西,发酵时间久一点,效果也会更好一些。
女掌柜听到秋华年下了这么大一个单子,当即笑着去身后架子上给他称红糖。
秋华年发现这家调料铺子似乎也在自酿醋和酱,又问她,“掌柜的,我想买一些酿醋剩下的醋渣的话,是怎么个卖法?”
女掌柜摆了摆手,“我家醋渣都是填坑里当肥料的,从没卖过,上门就是客,你要的少的话我送你一点。”
秋华年笑着摇头,“我要半缸醋渣,你还是开个价吧。”
“半缸?我还是第一次见人买这么多这东西。”女掌柜指着后面的醋缸说,“半缸醋渣一口价二十文,要的时候你自己拿麻袋来装。”
“我种东西用它,三个月后来买。”秋华年笑着随口解释了一句。
醋渣和生物酵素一样,也是用来给棉花防虫的,棉花到了开花期后容易遭受虫害,处理不当会极大损害产量,必须用科学的方法严阵以待。
而这生物酵素加醋渣的组合防虫法,是秋华年在现代时和老家一位种棉花的老农学的,不用化工农药就能有效防虫。
掌柜的还在称糖,秋华年在铺子里打量,这家调料铺子进门旁的架子上摆着许多调料,他一一看过去,没看见想找的东西。
“掌柜的,怎么不见你家卖红腐乳?”
卫德兴的谢礼中有一罐红腐乳,秋华年本以为这是漳县调料铺子的常见产品,好奇想问一问价格。
女掌柜闻言道,“红腐乳只有隔壁街的卫记调料铺有,据说是他家一个走商的朋友从京中运来的,你想要只能去那儿买。”
“红腐乳卖的好吗?”
“买的人里尝新鲜的多,毕竟是独一份的京货,有些特别爱这个味道,有些只是凑热闹,毕竟一罐红腐乳要卖80文,只有闲钱多的人家才一直买着吃。”
80文?秋华年心头一动,他会做红腐乳,能算出这一罐的成本最多20文钱,没想到竟能卖到80文。
“既然价格高也有人买,为什么县里其他铺子不自己做红腐乳卖?”
女掌柜闻言笑了一声,“哪那么容易,就算专门去一趟京城,也学不到做它的方子。”
“卫记调料铺的掌柜卫德兴说,他卖的红腐乳的味道在京中也是一绝,方子是那家腐乳坊的秘传,除非和他一样有走京城的商队的人脉,否则根本进不到货。”
秋华年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误区。
红腐乳是中国传统美食,最早可追溯到北魏时期,在秋华年上辈子那个时间线的明朝已经有了成熟的商业制作模式,所以秋华年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只要想做就能做。
但事实上,古代信息流传速度慢、范围窄,许多方子和手艺又因为门户之见不轻易外传,动荡年间,时常有好东西因此彻底失传,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这红腐乳或许在京中已经十分常见,但制作它的方子却根本没有流传到东北地区。不像现代,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搜索,立即能找到几十个不同的做法供你参考和选择。
“如果有大批红腐乳的货,你愿意进货在铺子里卖吗?”
“要是有,谁不想赚钱呢……”女掌柜开始还以为秋华年在开玩笑,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我这里能卖出去的有限,但如果你的货比卫记便宜,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