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138)
苏信白看起来冷冰冰的,做事却非常细致,谈吐优雅高贵,气质融进了骨子里,不会让人感到骄傲和冒犯。
苏信白离开后,厨娘上前问他们,“还有一个时辰该用晚膳了,公子们想吃什么?”
厨娘名唤孙巧,祝府的人一般都叫她巧婆子,今年四十多岁,一家子人都是祝府认的“干亲”,也就是商贾使用奴婢的另一种说辞。
儿子在外头铺子里做事,女儿是苏信白房里的丫鬟,丈夫是祝府管花树修剪的,自己之前在祝府的大厨房做帮工。
这种人是祝家的核心下人,一大家子的生计都在祝家手里,不怕有什么小心思,苏信白让秋华年放心用。
秋华年说,“搬进来第一天,简单做一点吧,我们在路上颠簸了几日,没什么胃口。”
“米面粮油这些主食,我们自己带了,应该在厨房里,你去看一看缺什么,再去外面找找附近食材都在哪里买,估摸着做我们几人的量就行了。”
孙婆子应声离开了,秋华年让两个孩子自己收拾自己的行李和屋子,他则去收拾正房。
九九和春生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这点自理能力是有的。云成和孟圆菱小两口更不用说。
正房里大件的用具都是齐全的,小件的秋华年带了一些,不急着收拾,先把被褥和枕头取出来,在炕上小憩一会儿。
他实在是太困了,虽然马车的速度已经放缓了不少,但一连数日旅途的劳顿依旧显著,虚弱的身体经不得这样的颠簸。
杜云瑟从院角的井里打出水,在取暖用的火炉上烧热,秋华年稍微洗了洗手脸,缩进提前烧热的小炕,很快眼皮就打起了架,神情迷迷瞪瞪。
杜云瑟爱怜地替他掖了被角,放下炕边一圈沧浪色的垂地绢帘,小炕上的空间顿时昏沉起来。
杜云瑟脱了外面衣裳,侧躺在秋华年身边,半搂着他,轻轻拍着薄薄的脊背哄他睡觉。
虽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但闻着杜云瑟身上的味道,听着熟悉的呼吸声,秋华年很快就陷入了安稳黑甜的梦乡。
再次睁眼,帘子里面还是一片昏沉,秋华年不知道具体时间,轻轻动了动,从发梢到指头尖都懒洋洋的。
杜云瑟听见动静揭开帘子,喂秋华年喝水,秋华年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几时了?”
“酉时刚过,孩子们和菱哥儿也睡着了,我让巧婆子把饭菜在厨房热着,和云成去书房规整了一下书籍,等你们起来再用饭。”
秋华年嗯了一声,双手挂着杜云瑟的脖子,耍赖让杜云瑟把自己拉起来。
杜云瑟没有办法,只能把水杯放在一旁,结实的臂膀搂着秋华年纤细的腰肢,轻轻松松把人从炕上抱了起来。
“住在府城,有厨娘帮忙做饭,你总算能躲懒休息了。”
他轻轻掂了掂怀里的人,“大半个冬日,也没长出几斤肉来。”
秋华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眯着眼睛在杜云瑟怀里又缓了一会儿,“可惜你要去书院读书了,以后不能经常见到了。”
杜云瑟手指穿过他柔顺光滑的黑发,“华哥儿舍不得我?”
秋华年哼哼了两声,说他明知故问。
杜云瑟吻着他的耳廓,轻笑道,“这里到清风书院赶马车只需半个时辰,书院每五日一次休沐,我一定早早回来陪你。”
秋华年清醒了一点,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说,“你在书院要照顾好自己,家里钱是够用的,别省吃俭用,吃饭要吃肉,看书要点灯,冷了就花钱添炭,要是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
秋华年咬住杜云瑟干净修长的脖颈,磨了磨自己尖尖的小虎牙,留下一个暧昧的水印。
“……我总有办法治你。”
杜云瑟呼吸霎地粗重起来,身体僵直,立即将秋华年放回了炕上,不敢叫他继续贴着。
秋华年目光玩味地从下到上一寸寸扫视杜云瑟挺拔的身体,修长的双腿、劲瘦的腰肢、饱满的胸膛、滚动的喉结、暗沉到仿佛想一口吞掉自己的眼神。
他笑眯眯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
两人在屋里闹了一会儿,秋华年彻底清醒了,穿上御寒的衣物走出屋子。
孟圆菱也醒了,秋华年让巧婆子把饭菜热了端上来,自己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休息这一两个时辰已经足够了,再这么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不吃晚饭对胃也不好。
饭桌摆在一边的花厅里,一大伙人热热闹闹,围着圆桌子坐下,秋华年让巧婆子也上桌吃,他们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家,没那么多讲究。
巧婆子在祝家的大厨房帮厨多年,手艺很不错,秋华年让她简单做点,但她也想第一顿饭在新雇主面前露一手,于是做了一大盆考验功夫的酸汤鱼丸,蒸了一屉包子。
鱼丸洁白Q弹,口感上佳,一吃就知道是用鱼肉先打的,浓白的鱼汤混着酸菜的鲜味,里面还加了细细的龙口粉丝,只喝一口汤,便让人觉得食欲大增。
秋华年边吃边问巧婆子这顿饭的花费,巧婆子细讲下午出去见到附近的情况。
“从咱们这条街出去,往后走两条街,有一个菜市,新鲜菜果和鱼啊,肉啊,应有尽有,还有卖海货的,现在冬天果蔬少,我打听过了,到了春夏,能买到的就更多了。”
“菜场门口路边上,还有许多打别处来的人买卖小吃,今天用的酸菜就是从那儿买的。”
“一条两斤的鲫鱼三十文钱,酸菜十文,粉丝十文,其余菜加起来也有十文,除了鲫鱼,其他的都没有用完。”
秋华年心算了一下,这一顿饭就吃掉了六十文钱,襄平府的食材价格几乎比漳县贵出一倍,原本园子里随手就能拔到的蔬菜,现在都得花钱买了。
难怪说生活在府城里,连吸口气都要花钱呢!
“你在祝家,一个月月钱多少?其余人的呢?”
“我这样的帮厨,一个月八钱银子,一般来说离主子近的工钱多,离主子远的工钱少。我闺女在大少夫人房里,一个月有一两,我男人修剪花枝,一个月也就五钱,不过我们吃的住的主家都是包的。”
秋华年点头道,“以后你的月钱从我这里取,不用再拿祝家的了。”
苏信白留下一个知根知底的厨娘,已经帮了大忙,秋华年不打算在月钱上占小便宜,反正也不是出不起。
“你会记账吗?”
“我不认识字,但我们做下人的,也有自己记账的方法,只要给我纸笔就能记清楚。”
“好,那你待会儿跟我来支月钱和买食材的银子,我们家一日的伙食费是一百文,平时做家常菜即可,如果需要做席面,我会再单独给钱。”
“买食材的银钱,每五日领一次,你记好账,每次对好了前五日的账,再领下五日的。”在管理人员方面,秋华年驾轻就熟。
巧婆子原本想着这一家人来自乡下,估计没什么见识,需要自己提醒指点。现在见秋华年行事有条有理,态度温和却不容置疑,忙把原本的那些小心思压了下去。
孟圆菱呆呆的看着秋华年,吃过饭后小声对秋华年说,“华哥儿,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和那位厨娘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她笑我。”
秋华年掐了掐他的脸,“巧婆子是我们雇来做饭的,你是甲方——你是主家,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说的有道理,还怕她不听吗?”
孟圆菱没有问秋华年甲方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是华哥儿口误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来到府城后,他还有许多需要适应和学习的。
清风书院的入院考试在正月十六,今天已经是十三了,没剩下几天了。
杜云瑟和云成稍微适应了一下环境,便在书房苦读了。
比起杜云瑟,云成的压力更大,虽然杜云瑟已经评价他可以考入丙字班,但清风书院毕竟是全辽州最著名的学府,每年想过试入学者数不胜数,通过者寥寥,云成肩上的担子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