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213)
点了云湖一下后,秋华年没有再多说,转身进去了。
云湖想到什么,急忙对魏榴花说,“榴花,我、我——”
他脸上又愧疚又心疼,笨嘴拙舌地不会解释,只好小心翼翼地拉住魏榴花的袖子。
魏榴花叹了口气。
“你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吗?你有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嗯?”
云湖垂着头不说话,魏榴花早就知道他送粮食的事情,这些日子却一直没说,也没来质问他,让云湖更加无地自容。
想到魏榴花背地里的委屈,他揪着心认错,“就那一次,当时巧星放狠话说再没吃的她就要让爹饿死,我才……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背着你送了。”
魏榴花笑了笑,“走吧,咱们带柚哥儿回家。”
云湖赶紧蹲下来,熟练地让柚哥儿骑在自己脖子上,快步跟在魏榴花身旁。
云湖个子高,柚哥儿骑上了大马,左顾右盼地看着新奇的视角,拍着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前面魏榴花脸上的笑也真了几分。
……
又过了数日,族学已经接近竣工,秋华年也和木匠订了大批的桌椅书架、日常家具,再有两三天就能投入使用了。
杜云瑟请来当先生的那位同窗廖苍也到了杜家村。
廖苍出发前又送了一封信,秋华年和杜云瑟估摸着日期,收拾好家里迎接客人。
他到杜家村外后找人打听了一下,结果大家听说他是族学的先生,争先恐后地给他带路,弄得廖苍哭笑不得。
“云瑟,你们的族学动静怎么这么大?难道还能全村人家都读书?”
第102章 耕读传家
杜云瑟写信时,族学的各项规定还未定全,杜云瑟只在信中说请廖苍来杜家村族学做先生,提供吃食和居住小院,一个月二两银子束脩,其余细节并未讲明。
廖苍今年整二十四岁,因为家境贫寒,醉心举业,又为祖父祖母各守了一年孝期,至今没有婚配。
到了这个年纪,他也不着急了,想着不如慢慢等着遇一个情投意合的可心人,把那些上门说媒的全拒绝了。
所以他如今一身轻松,收到杜云瑟的邀请信后,先从清风书院退学,再回家探了次亲,就收拾包裹过来了。
“杜家村族学,允许所有村人的孩子免费读书,确实是家家户户都能读。”
廖苍愣了一下后笑道,“这钱肯定是乡君出的。”
齐黍乡君的秋记六陈铺子有多赚钱,蚝油、花露、清凉油这些产品有多火爆,在襄平府生活的人都见识过。
杜云瑟这位齐黍乡君的夫君,时不时会被友人们调侃一下。
每到这种时候,一向清贵自矜的杜云瑟非但没有不耐烦和羞恼,反而有几分自得,看得友人们心里酸溜溜的。
廖苍想了一下杜家村的规模,觉得学生们不会特别多,有十来个就顶天了。
结果秋华年把统计好的学生名册给他,“廖先生请看,族学目前有三十一位学生,年后还要再来几个。”
廖苍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啊?”。
秋华年忍不住笑了,其实他该给廖苍一口气说清楚,但谁叫云瑟似乎想逗人呢。
那他这个做夫郎的当然要配合了。
不知道杜云瑟究竟是日久相处下来被秋华年传染了,还是本身就带了些腹黑的味道,反正夫夫二人的一些趣味现在越来越接近了。
秋华年示意他看名册,“族学除了男孩,也招收女孩和小哥儿;除了本村男人的孩子,外嫁的女子和哥儿的孩子也可以回来读书。”
秋华年轻飘飘两句话,彻底说蒙了廖苍。
秋华年也在观察他的神情,虽然杜云瑟的眼光应该不会出错,但大规模地让女子和哥儿进学堂读书,在裕朝是很少见的,如果廖苍心里有成见那就不好了。
好在廖苍只是蒙了一小会儿,就回过神来。
“三十来个需要启蒙的学生,云瑟,你这差事可真不好办啊。”
廖苍没有问什么男女不同堂的问题,他也是村里出身,知道村里人没这么讲究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们经常不分性别地在外头玩。
听说南方似乎管得严,但辽州乡野是没有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气的。廖苍觉得这和气候与地形地势有关,北边地广人稀,成片成片的土地需要耕种,乡野间不让女子和哥儿们出门,那些地怎么种得过来呢?
他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丢出脑海,对杜云瑟说,“我吃亏了,你快给我再加点东西。”
“……”
秋华年忍俊不禁,他明白杜云瑟为什么想逗廖苍玩了,廖苍这人确实有些意思。
杜云瑟淡淡看着他,“让书院的先生们知道你仍这样满脑钱财利益,定要再批你一顿。”
廖苍耸了耸肩膀,“我这不是退学了吗,先生们难道还能追着我骂?”
他用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哔哔赖赖,“你自己夫郎会赚钱,站着说话不腰疼。”
“……”
秋华年发现杜云瑟都快要绷不住笑了。
秋华年咳了一声,问廖苍,“听说廖先生对算学有些研究?”
“和乡君肯定不能比,但读过《算经》,《算学浅要·方程》也已经读完了。”
杜云瑟选择廖苍的一大原因,是他对算学颇感兴趣,有些底子。
秋华年放心了,“杜氏一族开族学是为了让所有孩子都能读书明理,学到用得上的知识,并非一定要他们科举。廖先生以后授课时,麻烦多加一节算学课吧。”
秋华年早就托人从襄平府带来了十余本《算学浅要·方程》,用作族学的教材。孩子们可以先几人一本使用,以后学会写字了,还能自己抄书。
廖苍看着书案上一摞新书,眼睛顿时亮了。
他瞧着杜云瑟,眼睛却偷瞄秋华年。
“按《算学浅要·方程》教孩子们算学没问题,不过既然族学的目的不全在科举,为什么不再多教一些其他学问呢?”
廖苍努力保持面色正常,“我看齐民书坊的书都很好,不如每月出新书时,都给族学送两本当教材吧。”
齐民书坊如今每月固定推出一两本实用书籍,靠质量和秋华年被皇帝褒奖的算学书打出了名气,到了出新书的日子,无数文人和书商们都排队在书肆门口抢购。
廖苍是齐民书坊的忠实读者,但以他的经济能力,把每月新出的书全买齐实在是太难了。之前他为了能看到新书,又求又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如果能让齐黍乡君每月给族学送新书当教材,他这个先生不也有得看了吗?
廖苍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秋华年笑着问,“这算不算给廖先生多加的东西了?”
“算,当然算!”
他刚才打的就是让杜云瑟给自己多买点书的主意。
但廖苍已经发现了,和钱有关的事情,还是该和齐黍乡君商量。
杜大解元,不顶用。
廖苍在秋华年家后面罩房的客房住了几日,每天都有人想来看看先生的样子,廖苍只要出门,就会被一群大人孩子围住。
幸好他也算是一个涉猎颇广的有才学的秀才,不至于被弄得手忙脚乱,无言以对。几日下来,反倒和村里人都混熟了。
杜家村十几代人第一次有族学,大家对这一切既好奇又期待。
族学正式竣工,所有桌椅家具都妥善搬进去的那日,村民们自发多多少少凑了些钱,买了一大串鞭炮在门口放响,又买了些肉菜请辛苦半个月的工匠们吃了一顿。
族学正门上的牌匾是杜云瑟手书,黑漆牌匾上“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门两边,有一副古来对联“发愤识全天下字,立志读遍世间书”。(注1)
书院旁边先生住的小院子也盖好了,小院只有一进,正房住人,左耳房是书房,右耳房是厨房,院里种了一棵桃树,摆了一套石桌石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