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113)
也不知怎么的,从孟圆菱到夏星,秋华年总是很招同龄小哥儿的喜欢。
秋华年不知道毛线该怎么做,索性先让夏星做些麻线给自己看。
麻线原材料便宜,山上大把大把都是,但做起来十分费工夫,要从麻里面把丝一根根抽出来,再用纺机纺成线。
秋华年在旁边看着夏星用小木刀划开麻杆,凑近眼睛将比头发丝还细的麻丝一条一条挑出来固定在纺机上。
有了一小股后再摇动旁边的转手,一只手转一只手搓,慢慢的纺出了一根麻线。
看完之后秋华年就意识到这个活和女红刺绣一样,不适合自己干。
好在夏星打小就擅长这个,秋华年可以做一个快乐的甲方。
秋华年搬过来一篮子弹好的棉花,又搬过来一篮子脱脂处理过的羊毛。
给羊毛脱脂用的药粉是和会硝制皮子的猎户买的,秋华年之前和猎户买了好几张皮子,是大客户,买些药粉自然不在话下。
“羊毛和棉花都比麻丝短的多,你试试试能不能先把它们混合起来搓成细线,之后再把几根细线合起来,搓成软一些的粗线。”
秋华年说的这种做法和普通的棉线也不一样,夏星听都没听过,他犹豫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洁白柔软的新棉花,在秋华年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中红着脸点头,“我、我尽力试试。”
“别着急,慢慢来,星哥儿手这么巧,多试几次肯定能行。”秋华年让他放松些,“也别怕浪费材料,想试新东西都是必须的。”
“你好好干,我像之前给云霆一样也给你开工钱。”
夏星得到了秋华年的鼓励,干劲十足地开始纺毛线。
他花了几天功夫学会了怎么把较短的羊毛和棉花搓成细线,但要么是细线含毛量太高过硬了,要么是搓的太松,稍微一拧就散开了,离秋华年理想中能织毛衣的线还差不少距离。
在用完了大半实验材料,搓出十几根配比和手法略有不同的毛线后,夏星终于试出了最合适的毛线配方。
第一次搓好的毛线只有两团,夏星拿着秋华年给的工资和奖金开开心心回家后,秋华年找出七八根提前削好的细长木签子,准备打一条短围巾试试手。
孩子们已经散了,杜云瑟还在书房里读书,秋华年也跑去书房蹭杜云瑟的灯火。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杜云瑟对面在不挡光的方位,熟练的打着毛线。
围巾是线织花式里手艺最简单的,起头后只需用平针来回织,不像衣服那样还要不停的数针和变针,秋华年手里织着,还有空摸鱼。
这里可没有电视给他看,秋华年索性边织边看对面的杜云瑟,美男如画,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杜云瑟沉浸在书海之中,恍然间抬头,正对上跳动灯火后秋华年笑意盈盈的眼睛。
屋外天色已暗,万籁俱寂,这一方被灯光映亮的小小空间,仿佛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华哥儿瞧我做什么?”杜云瑟看出秋华年跃跃欲试的想说话。
秋华年拿起织了一半的白围巾,隔空在杜云瑟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想起了一个很远很远的说法。”
“什么?”
秋华年未说先笑,“据说在一个海外之地,那里的人想对心上人表示爱慕之意,往往会选择用毛线给他织一条围巾。”
“不过这心意也不是都能得到回应,所以围巾通常是白织了。”
秋华年说到这里,突然不往下说了。
杜云瑟也不问海外之地具体在哪儿,秋华年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他知道自家小夫郎身上有些奇异之处,但那又如何,他只知道这是自己认定的人。
“华哥儿这条围巾是织给我的吗?”
“是想给你,可惜毛线不够了,感觉最后只能缝起来做一个围脖。”秋华年假意嗔怪道,“反正我已经织出来了,就算丑你也得戴上。”
杜云瑟当真点头,“只要是华哥儿送的,我一定戴。”
秋华年见没戏弄到人,笑着摇头道,“算了算了,这丑东西你想戴我也不给你,你不好看,吃亏的不还是我?”
“等会儿我把它拆了,量一量你手的尺寸,给你织一个露指的手套,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你每天在书房读书写字,别冻着手。”
杜云瑟仍是点头,转而问他,“华哥儿,你今年的生辰打算怎么过?”
第56章 过生辰
秋华年的农历生日与原主一样,都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月圆,是团圆与丰收的日子。
原主在秋家时从没有过过生辰,来到杜家后,因为年纪小加上家境一般,每年到日子也就是吃一碗面而已;至于秋华年自己,最深刻的生日记忆还是幼时的,自从大学毕业没有同学们起哄后,他就彻底忘了自己的生日。
现在杜云瑟提起来,秋华年才恍然意识到还有几日就是自己生辰了。
他本想说要不不过了,杜云瑟却说,“今年是我们真正相识的年份,也是一家人生活的新开始,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办一办。”
“华哥儿,你该对自己也上心一些。”
秋华年手里的毛线不自觉停下,在指尖毫无规则地乱绕着。
看着杜云瑟眼中毫不掩饰的疼惜与关切,秋华年心里充胀着说不出的酸热,索性笑道,“好,那我们那日去县城的酒楼吃一顿,再买些瓜果糕点,晚上回来献月。”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到了中秋节当日,秋华年早上刚一睁眼,就敏锐察觉到屋子里有些不一样。
他稍一转头,就看见自己枕边放了一件叠好的半袖长比甲,双层比甲中间填了棉花,杨妃色的锦缎面,茜雪色的挂里,领口包了白缎,上面绣了几枝红梅,对襟和袖口上还镶了一圈白色的兔毛。
秋华年起身抖开比甲,这尺寸一看就是照着他的身量做的,针脚十分齐整,走线密密麻麻,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比甲里夹着两张花笺,是九九和春生写的。
九九读了大半年书,字已经练出了几分风格,娟秀小字看起来柔婉,整体却透着一股韧劲,花笺上的遣词用句很雅致,大意写了自己缝了一件衣服做生贺,希望兄长岁岁安康、百病无忧云云。
春生毕竟小几岁,心思又活泛,进步没有九九那么快,但也看得出是认真写了。花笺上的用词虽然努力想正经一些,却还是多跳脱之语,除了祝兄长生辰安乐,其余篇幅都用来炫耀自己是怎么在孟武栋的帮助下用弹弓猎到两只兔子拿来给秋华年做比甲的。
秋华年笑着看完两张花笺,妥善收进炕柜的小抽屉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秋华年知道他们应该还有布置,不急着出去,先起身用正房架子上打好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找出一件白色贴花长衫穿在里面打底,把新比甲穿上身,腰间用松绿色的长绦束着,之前府城诗会上杜云瑟赢的那根丹凤朝阳暖玉钗也插在了乌黑的发间。
屋里没有镜子,秋华年收拾好自己,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推开半掩着的门。
“怎么样,好看吗?”他笑眯眯的问坐在院里石桌上读书的杜云瑟。
杜云瑟一直听着正房里的动静,心思早已不在书本上,他看着打扮一新的秋华年,眸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在鲜艳的缎面与洁白的兔毛的衬托下,秋华年的脸愈发俊秀如玉,腰间的长绦恰到好处勾勒出纤细的身段,像一株袅袅婷婷的梅树。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比美人兮。”(注1)
方才诗文中读到的语句,仿佛在眼前活了过来,诗经里的美人穿越千载时光,挑动着书生的情思。
秋华年走到杜云瑟身前,按下他手中的书册,“今日还看什么书,不该专心陪我么?”
杜云瑟从善如流地把书放在一旁,他把书拿出来,也只是为了静一静紧张的心。
“孩子们呢?”秋华年眼睛绕了一圈没看见九九和春生。
“去后山玩了。”
“后山?”春生确实爱玩,但九九可不像是大清早去后山玩的性格,秋华年眼波流转,“老实交代,你们偷偷打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