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31)
“我很抱歉让你听到。”赵殊意诚恳道。
他想说几句好话安抚谢栖,交往无非如此,只要态度好,耐心沟通,什么矛盾都能解决。
但后面的台词还没来得及说,卧室门就“嘭”的一下在眼前闭合,门板险些拍到他的鼻梁,谢栖冷漠地将他关在了门外。
“……”
赵殊意眉头一皱,原地站着,半天没动。
低气压从他身上蔓延开,但过错方没资格不开心,无论这个错误是大是小。
赵殊意知道自己应该主动敲门,这是正确的反应,但他依然没动。
大约有五分钟,门里不断传出撕扯物品的轻微声响。忽然,门开了,谢栖提着一只黑色垃圾袋重新出现。
赵殊意下意识看墙上的装饰,那些照片、彩带、海报和成串的气球都被扯了下来,一齐毁坏、戳破,装进垃圾袋里,半点不剩。
谢栖沉着脸,绕过他往外走,穿过客厅,下楼扔垃圾。
大门被摔出一声巨响。
没有再次沟通的机会,谢栖走了就没回来。
家里鲜花太多,如果不是一个人不好收拾,谢栖恐怕会把满地的玫瑰也一起扫干净。
赵殊意心想,谢栖果然是有点喜欢上他了,否则不会反应这么大。
大概觉得很受羞辱吧,自己费心费力地准备求婚,转头却听见对方说不爱,都是假的。
但以谢栖的脾气,就算有点喜欢,也不如自尊重要。赵殊意太理解他,他们都是当惯天之骄子,不愿卑微低头的人。
所以,估计马上就不喜欢了。
赵殊意这样想着,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洗完澡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谢栖依然没回来。
卧室的床头摆着一堆包装花哨的生日礼物,应该是别人寄到家里,谢栖帮忙收的。
赵殊意随手拆了几个,很巧,都是名贵手表,大家和往年一样没新意,只会送贵的。
他不知道这里哪一份是秦芝的礼物,她今天特地发消息,祝他生日快乐,赵殊意没回复。
意外的是,他无意间拆开的第四个礼盒,贺卡落款竟然是“二叔”,难为赵怀成和他闹成这样还愿意送一份礼物,维持表面的关系。
赵殊意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其余没拆的礼物一股脑扔进柜子,懒得挨个拆看,明天助理会帮他清点记录。
总的来说,今天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烂尾”了。
圆满的收尾应该是他和谢栖高高兴兴上床,酣畅淋漓地度过一夜,然后在彼此的怀抱里醒来,迎接新一天灿烂的日出。
赵殊意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无论他说什么,正在气头上的谢栖估计都不会听。
他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道完歉洗心革面,重新“开始喜欢”吗?太假了,没人会信。
难道能跟谢栖谈判,建议谢栖也拿出“相敬如宾”的态度?如果这少爷肯消气,不用他谈,以后自然是这种结果。
赵殊意漫无头绪地思索着,吃了药,躺到床上。
他想等谢栖回来再好好聊聊,但药效发作得比谢栖回家的速度快,他的意识陷入混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日,赵殊意睡醒后才发现,谢栖一夜未归。
时钟显示八点多一些,赵殊意起床吃早餐。
家政阿姨已经来上班了,正在客厅里收拾昨夜庆生留下的垃圾,见他起床,有点惋惜地问:“这些花怎么处理呢?”
“……”
昨天娇艳欲滴的玫瑰今天都蔫了,花瓣干枯失活,即将枯萎。
赵殊意弯腰拾起一朵状态勉强算不错的,插进桌上的空花瓶里,对阿姨道:“其他都扔掉吧。”
——迟早得扔。
今天赵殊意没去公司,在书房里远程办公。他是为了等谢栖,但谢栖一上午也没动静。
助理小周来过一趟,帮他清点礼物,列出一张清单给他看。赵殊意没心思细看,粗略扫一眼,发现没有谢栖的。
除那个“秘密”之外,谢栖不可能不送生日礼物,既然这里没有,说明是被当垃圾一起处理了。
脾气大,又决绝。
赵殊意沉默不语。小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服务赵殊意多年,最擅察言观色,看出上司心里不痛快,熟练地安慰:“您最近压力太大,要不我找个人来,给您解解闷?”
这是小周的惯用伎俩,他以前就干这种活,赵殊意的每一任情人都由他处理。
可今天不同,赵殊意说:“不用了。我之前忘跟你说,把人打发了吧,以后我不打算联系了。”
小周连连点头,若有所悟。上司的私事不宜多问,他忙完该忙的就利落地走了。
赵殊意一直工作到下午,大约三点钟,他发现了谢栖的行踪。
不是赵殊意找到人,是热点新闻推送到了手机上。
标题很有噱头:环洲太子爷婚后首现夜店,当红流量笑脸作陪。
赵殊意点开看,照片是狗仔昨晚偷拍的,画面有点模糊,但能认出谢栖,新闻并非捏造。
谢栖在网络上的名气堪比一线明星,一有新闻就上热搜,之前他们订婚也被网友大规模地讨论过。
今天不例外,相关词条飞快地升上热搜前排,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话题逐渐从谢栖本人转移到他和赵殊意的婚姻上。
有人说他结了婚还泡夜店,跟戏子纠缠不清,是对伴侣不忠。
也有人说联姻而已,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本来就没感情,赵殊意也不见得不玩。
还有人在热评里贴出赵殊意的照片——去年朝阳集团财报发布会上拍的,当时赵殊意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观众席,但他身份特殊,与会记者专门拍了一张特写做新闻配图,后来就流传开了。
照片中的赵殊意着深色西装,气场凌人,五官如画,活脱脱像一个电影演员。
评论风向立刻被带歪了,说他和谢栖这么般配,没感情真是太可惜了。后来不知什么人出来爆料,说赵殊意私下也很风流,比谢太子玩得更花……
赵殊意翻了几分钟,眉头直皱。
他实在不能理解,谢栖为什么那么喜欢把私生活送上头条给路人围观?快感何在?
他给小周发消息,叫他把这些新闻撤了。
小周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公关好了,全网删得干干净净。
就在新闻撤下的不久后,书房外忽然传来开门的响动——谢栖回家了。
赵殊意走出书房,先打招呼:“你回来了?”
“……”
谢栖在换鞋,抬头瞥他一眼,漠然地转开视线,将皮鞋收进门口的鞋柜里。
“昨晚去哪了?”赵殊意试图修复关系,跟他没话找话。
谢栖趿着拖鞋走进客厅,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浑身散发着冷漠又不耐的气息,一个字也不回答。
赵殊意以为一宿过去,他应该消气了,看来是想多了。
赵殊意静静看了谢栖一会儿,走近过去,忽然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谢栖一顿,赵殊意借机按住他的手臂,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亲昵地亲了亲他的下巴。很凉,他皮肤上有秋风的味道。
“别气了。”赵殊意低声说,“我是很愿意喜欢你的,只是暂时……还没那么深,你得给我点时间。”
他努力地给谢栖铺台阶,希望别再进行无意义的冷战,早点和好。
可谢栖不卖他面子:“你爱喜欢不喜欢,谁稀罕?”
“……”
赵殊意抿紧嘴唇,松开了手。
谢栖说:“我不生气,今天我已经想通了,你的话没错,相敬如宾比虚无缥缈的爱情靠谱得多,我最近确实是被你的热情哄骗得头脑发昏了。但你说得太对了,这是激素在作祟,就算恋爱对象不是你,我也一样会昏。”
赵殊意沉默。
谢栖又说:“我没经验,不懂分寸,把你黏得烦死了吧?陪我做戏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以后我会注意,尽量把这些无意义的情绪发泄给别人,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