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13)
“坐。”赵殊意抬了抬下巴。
跟那些动辄打骂情人的金主不同,赵殊意一般情况下比较客气。但他太冷淡了,喜怒不明显,也不急色,反而更难捉摸,让人很忐忑。
那男明星道:“我是小黎,您还记得我吗?”
“黎什么来着?”
“黎往。”
“我记得了。”
黎往很紧张,刚坐下忽然又站起来,问他意见:“我先去洗澡?”
赵殊意点了点头,视线回到书页上。
浴室里响起水声,黎往洗得很快,仿佛一分钟也不敢叫他多等,洗完用浴巾裹住腰,匆匆回到卧室。
约过一回,规矩就不用多说。这位小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偶像派演员,因为背靠赵殊意,拿到了同行眼红的资源。
但这种事其实赵殊意本人不太清楚,他工作那么忙,小周哪敢拿无关紧要的小事来烦他。
赵殊意的原则是低调,不能传进赵奉礼耳朵里,所以小周再三警告黎往,如果想继续跟赵殊意混,嘴就要严,别向任何人透露金主的身份。
当红小生,最要紧的当然是脸。黎往长相出色,身材也很拿得出手,平时被粉丝捧惯了,自信心膨胀。但每次陪赵殊意睡觉,他压力就特别大,有微妙的容貌焦虑。
可能因为赵殊意自己条件优越,对美貌不稀奇,看黎往的眼神平淡如水,仿佛他迷倒无数粉丝的皮囊不值一提。
当一个出卖色相的人连色相都比不上金主,他怎么安心?
黎往甚至有点分不清是谁在嫖谁。
也有妄想——如果赵殊意能喜欢他就好了。
黎往轻手轻脚地上床,靠近赵殊意,后者还没来得及放下书,他就忍不住贴上去,带着几分讨好和真心的痴迷,轻轻吻了一下赵殊意的侧颈。
赵殊意没回应,也不制止。黎往没勾引到金主自己先上头了,一时忘记规矩,自作主张地把书拿开,整个人压向赵殊意,想吻那双冷淡的唇。
赵殊意却一把掐住他的下颌,将他靠近的脑袋推开,不悦地拍了拍他泛红的脸,像赏耳光,又不疼,平白让人紧张。
黎往心口一缩:“殊意哥……”
“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赵殊意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
黎往退到床尾,握住赵殊意的脚踝,帮他从脚底开始按摩,手指和嘴唇并用,一寸寸向上吻,直到跪到他腿间,埋头下去。
赵殊意的睡衣散了大半,眉心舒展,吐出口气:“陪我聊两句。”
“……”
让人一边伺候他一边张嘴聊天,多少有点困难了。但黎往心甘情愿顺从,紧紧抱着他的脚,仿佛巴不得他往自己心口踹两下。
“聊什么?您说。”
“最近有烦心事吗?”
“有,每天都烦,但跟您的压力比不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压力?”
“位置越高压力越大,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黎往嘴甜地说,“不过您吉人天相,又那么优秀,不论今天遇到多大的麻烦,明天都一定能化解。”
这种吉利话没什么营养,赵殊意只是喜欢对方乖顺的态度。
他心里刚舒坦些,黎往又说:“前阵子我去拍外景,路过恩慈寺,正好帮您拜了一炷香,祈祷佛祖保佑您——”
话没说完,赵殊意一脚踹开了他。
年轻的男星猝不及防摔下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张地爬起来,垂手站立,脸色惨白。
赵殊意沉默片刻,按了按鼻梁,在黎往失措的注视下说:“算了,不怪你。”
黎往尴尬一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但赵殊意不合时宜地发了脾气,补偿似的朝他伸手,罕见地露出几分温柔:“过来。”
黎往听话地走近。
赵殊意道:“我妈信佛,让我有点恶心,以后别提了。”
黎往连忙点头:“好,我记住了。”
说罢回到床上,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业。
赵殊意兴致不高,但欲望这种东西,好就好在它是能够被操控的。一旦开始,激素大量分泌,就像洪水决堤,顷刻间淹没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给他短暂的解脱。
黎往伺候得卖力,赵殊意正在关键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有人回来了。
赵殊意一愣,意识到是谢栖。
不等他做出反应,脚步声就朝这边接近——全屋只有这间卧室开着灯。
谢栖开口叫人:“赵殊意,你……”
后半句在喉咙里一顿,谢栖走到卧室门口,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一变:“你他妈在干什么?!”
“……”
赵殊意在这一瞬间到达顶峰,生理性的晕眩席卷大脑,意识模糊了几秒,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谢大少爷的长相黎往不陌生,吓得他人都傻了,僵成一块石头,眼睁睁看谢栖走过来,明显是想揍他,但又嫌脏似的收回手,指门外:“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开门声,关门声,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像一阵乱风吹过,赵殊意好半天才清醒,但其实不过短短几秒钟,谢栖的脸在他眼前骤然放大,掩饰不住愤怒:“你什么意思?”
“跟你有关系吗?”他不高兴,赵殊意被打断好事也不高兴。
“这是我家!跟我没关系?!”谢栖气得眉毛都在烧,好端端一张冷脸简直要烧着了。
但愤怒只是表象,他浑身战栗,仿佛遭到了无比严重的背叛,眼里含着委屈。
明明只是联姻,没有一点感情的空壳婚姻,他委屈个什么劲?
赵殊意心烦:“今天特殊情况,就近选了个地方。我的错,下次不带回来了。”
他拢了拢睡衣遮住身体,敷衍的态度仿佛火上浇油,谢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拽下床。
赵殊意差点摔倒,莫名其妙:“你干嘛?!”
谢栖一言不发,拖着他往浴室走。
赵殊意挣不开,谢栖力量大得恐怖,把他推进浴室,拧开花洒,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赵殊意火了:“我又没去你房间,你他妈发什么疯!”
谢栖鼻梁上溅了水珠,他随手一蹭,把花洒开得更大,赵殊意的睡衣湿透了,被他粗暴地扯下来,丢进角落。
下一秒,赵殊意被推到了墙上。
谢栖冷着脸掐紧他的脖颈,眼神凶狠得像要亲手杀了他,赵殊意来不及反抗就陷入窒息里,猛咳两声,费力地提起手臂,打了谢栖一拳。
谢栖偏头躲开,手和腿并用死死制住他,“道歉。”谢栖颤声发抖,喉结因情绪过分激动滚了一下,他似乎不想这样,但已经红了眼,于是这一切就只能是赵殊意的错。
都怪赵殊意。
无可辩驳,解释不了。
但赵殊意根本无所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他只觉得谢栖像个神经病,还有暴力倾向,随随便便就动手。
“放开,”赵殊意厌烦道,“你平时那么不礼貌我都没计较过,你有尊重过我吗?凭什么我必须顺着你?受不了拉倒,别他妈过了,明天去离婚。”
“……”
谢栖一愣:“你说什么?”
他的手缓缓松开,赵殊意重获自由,冷漠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什么作风?稀奇吗?”
谢栖默了片刻,讥讽道:“你的作风就是乱搞,管不住下半身,风流薄幸,水性杨花,臭不要脸——”
“啪!”赵殊意抽了他一巴掌。
谢栖气愤至极又难以置信,呆了好几秒,赵殊意却突然握住他的脸,发狠地吻了上来。
不能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点也不甜,赵殊意恶意十足:“恶心吗?我刚亲完别人就来亲你。”
谢栖简直要气疯了,但赵殊意今晚打定主意要把他恶心到底,修长的手指摸向他的皮带,利落地解开,然后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