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哄我是吧!(70)
像只标记气味的猫。
这种“地盘意识”放在海园,放在纪曈自己的领地,是司空见惯,是控制力和秩序感,可放在这间公寓,就是“侵略”和“破坏”。
宋枕书入眼的每个小物件都在叫嚣着一件事:“我是这里的主人。”
拉枯折朽的,带着纪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势”。
而另一个人也默许。
直到手上那支烟掉在地上,宋枕书才后知后觉他的手竟然在抖。
宋枕书盯着那根烟看了不知道多久,才俯身,捡起,一向讲究穿着的人,此时也不在乎脏,把那根烟随手塞进口袋。
他又拿出烟盒,抽出今天第三支烟,这次终于点了,他走到廊道另一边,推开尽头的窗,靠在墙上抽完,终于敲响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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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的时候,纪曈正站在阳台,扒拉着薄荷小土罐看顾临“心愿”的降解情况。
门铃被摁响,他循声朝着玄关看去。
顾临坐在沙发上敲电脑。
“你点外卖了?”纪曈疑惑。
顾临放下电脑:“没。”
纪曈从阳台走进来,顾临握住他手腕扫了一眼:“洗手,我去开。”
纪曈看着指缝间的泥,点了点头,就近跑向了厨房。
他洗着手,耳朵却听着那边的动静。
他听到玄关铜门铃发出“叮当”声,紧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响动。
可没听到说话的声音。
纪曈手还在龙头下冲,他竖着耳朵又听了好几秒,没忍住,伸着脖子喊:“顾临,谁啊。”
还是无人应答。
纪曈好奇得紧,随便扯了一截绵柔巾擦手,擦完,团巴团巴扔进垃圾桶,也不管手上还有水渍,立刻朝着玄关大步走去。
刚出厨房,他一扭头,越过顾临的肩颈看过去——
“…舅舅?”
纪曈声音很轻。
因为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纪曈闭了闭眼睛,睁开,又闭上,又睁开,反复两次,直到确认门口那道身影还在,断掉的思绪才彻底续上。
“舅舅!”
纪曈几乎是从厨房瞬移到的玄关。
因为动作太急,最后一步直接跃过来,差点没站稳,最后被一只从后面伸出来的手掌圈扶住腰,才没摔倒。
“站好。”扶住自家外甥腰的那人说。
宋枕书两眼一黑。
不是被撞的。
纪曈一下抱住宋枕书:“舅舅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跟我说?要在家待多久?”
纪曈不知道,在他四连问的时候,宋枕书正隔着小外甥,和他身后的人对上视线。
只一眼,宋枕书就明白有些事不用多说了。
也不用猜。
他知道。
顾临也知道。
彼此全然知晓。
宋枕书骨骼不住地发僵。
他闭着眼睛,脑海不断闪过顾临扶纪曈腰的那一下。
那不是什么“下马威”,就是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和习惯性的身体接触。
宋枕书还宁愿那是“下马威”。
宋枕书额头胀得似乎在充血,但竟也有种“合棺”般的平静,许久,才抬手拍着自家外甥的肩膀。
“给你带了礼物,想早点给你,就回来了。”
“早上到的。”
“你还有课,就没说。”
“想给你个惊喜。”
宋枕书一一作答。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他没给出答案。
之前宋枕书的确是打算过完年再出去的,可——
宋枕书抬眸,凝视着顾临。
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了。
因为,有个大麻烦,亟待解决。
第41章 带着棒子打鸳鸯
楼道温度低,纪曈只穿了件睡衣,宋枕书和顾临都怕他着凉,没在门口停留多久。
纪曈拉着宋枕书往里走,顾临关的门。
宋枕书当时只顾着看顾临,没留意到纪曈身上的衣服,等进了门,纪曈弯身从鞋柜给他找拖鞋的间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睡衣,和顾临的一模一样。
宋枕书揉揉额角。
纪曈想给宋枕书拿双新拖鞋,没找到。
“顾临,没有新的拖鞋了?”
因为宋枕书站在纪曈身边,挡住了视线,纪曈是往侧边歪着身子跟顾临说话的。
顾临关好门,走过来,怕他摔,拉着他手臂轻拎起来:“地板干净的,带你小舅舅先进去,我找。”
纪曈:“还有没有新的?没有就先穿我那双灰色的。”
顾临:“还在晒。”
“哦,对,你洗了,”纪曈像是才想起来,转过来对宋枕书解释,“我下午喝茶的时候洒到棉拖上了,顾临就洗了,现在还在晒。”
宋枕书:“……”
只用说拖鞋还在晒就可以了,不用多说是谁洗的。
舅舅并不是很想听。
宋枕书按压着发酸的眼眶,没忍住,扔下一句:“以后拖鞋自己洗。”
纪曈:“-。”
纪曈还以为宋枕书是觉得自己懒,接过宋枕书脱下的围巾和外套,给自己正名:“那也不是都顾临洗的。”
“我们俩的睡衣昨天就是我洗的。”
宋枕书:“…………”
说话间,顾临穿着一身黑色落拓睡衣,拎着新的拖鞋走过来。
他把新拖鞋递给纪曈,又接过纪曈手上的外套和围巾:“给我。”
“挂衣架吧。”纪曈说。
“嗯,”顾临应了一声,把衣服随手挂在臂弯,“冷萃茶和饮料,你小舅舅喝什么。”
“茶吧,他爱喝茶,”纪曈说,“你去挂衣服,我去倒。”
两人说话的时候,宋枕书就在沙发上坐着。
旁若无人,还不自知。
有那么一瞬间,宋枕书觉得自己是带着棒子打鸳鸯,故意来找茶…找“茬”的封建大爹。
宋枕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只一个入户门就堆得跟画廊似的,屋内什么情况自不用说。
宋枕书一一扫过那些打着纪曈“标签”的家具,书籍,陶瓷,唱片,即便进屋前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心惊感还是呈几何倍数迅速扩散。
纪曈的声音打断宋枕书的思绪。
“舅舅,冷萃茶会不会有点凉?想喝热的我让顾临给你泡。”纪曈从厨房端着茶走出来。
宋枕书不懂了。
是离了顾临生活不了了还是怎么?
泡个茶也要顾临泡?
宋枕书憋着很,又不能说。
“不用。”他无力道。
“凉的正好,”宋枕书现在喝什么都无味,琼浆玉露也是白水,也不想折腾他们两个,接过茶,说:“降火。”
纪曈把茶放下,下意识转头去拉顾临,闻言,又看向宋枕书,皱眉:“你上火了?”
大冬天的怎么上火了?
“有哪里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宋枕书视线扫过那两人贴在一起的小臂:“没有,不用。”
纪曈:“那回去我让杨姨煮点金银花露给你。”
少提两句顾临,比什么金银花露都有效,宋枕书正这么想着——
“小舅舅,这是顾临,我跟你提过的,”说完,纪曈又拽了拽顾临的袖子,“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见我小舅舅?喊‘小舅舅’了没?”
宋枕书:“……”
顾临:“。”
宋枕书那一口茶咽不下去了,气倒是要咽了。
他抬起头,神色漠然地望向顾临。
顾临也垂下眼。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临收回视线,淡声开口。
“喊了。”
纪曈疑惑:“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到?”
“喊了,”宋枕书接收到顾临的分寸,顾临不是不想喊,是现在不能喊,也知道他现在不想听,宋枕书便帮着圆了这个谎,“开门的时候就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