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还缺狗吗?(44)
小路上回荡着严时和郑恩之的笑声。
雪渐渐密起来,从粒粒变成片片鹅毛,很快路上便落了一层薄雪,两排脚印变成了一排更深一些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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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一名美术老师刚好到预产期,郑恩之被安排带三年级两个班的课。这会儿还没上课,郑恩之提前过去,刚从楼梯上到三年级二班外面走廊,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脸,是任显的女儿任嘉怡。她和几个孩子站在角落里玩,但脸色瞧着不大好。
任嘉怡也看到了郑恩之。
“老师!我记得你,”她很大声叫道,自来熟地跑过来抱住郑恩之,怕郑恩之想不起似的,还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老师,你画了结婚小狗。”
“谢谢你还记得我。”郑恩之蹲下来笑着说。
“你是我们班的新美术老师吗?”
“是的。”
“老师,”任嘉怡抱紧他的胳膊,“你认识我爸爸吗?上次我看到他和你说话了。”
郑恩之身体僵了一下,“嗯”了声。
任嘉怡还想和郑恩之说话,上课铃恰好响了,任嘉怡噘着嘴回去教室。郑恩之得以解脱,站起身打开小蜜蜂,进去上课。
吃午饭时郑恩之和严时说了这件事,严时问:“你会怕吗?”
郑恩之摇头:“不会,任嘉怡还蛮可爱的,而且长得和她爸爸不是多像,应该更帮她妈妈一些吧。”
好在任嘉怡长相不和任显有太过相似的地方,不然郑恩之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可爱的小朋友。
严时拿筷子屁股点点郑恩之脸蛋说:“那就好。”
郑恩之发现任嘉怡不太对劲。她坐的位置在教室中间靠走廊,每次郑恩之从那儿过去,都看到她椅子和课桌距离很近,胸口紧紧贴在课桌边沿。
坐在她后面男孩廖旭的课桌特别靠前,挤得任嘉怡一点位置都没有。她座位的空间和她同桌比起来小了一半还要多。
郑恩之第一节课就发现了,他默不作声地将廖旭的课桌朝后面拉了拉。
这周的第二节课,郑恩之发现任嘉怡后位还在挤她。
郑恩之这次开口了,耐心劝说廖旭,让他知道自己这样挤人是不对的,廖旭很不服气地将课桌往后拉了一些。到下课郑恩之发现他又挤了回去。
郑恩之把这情况反映给三年二班班主任常桦,常桦说会管。但下周郑恩之来上课,他们还是前后位,任嘉怡仍被挤着。郑恩之又去找常桦,他说每个月都会换位置便没有调。在郑恩之强烈要求下,常桦给他们调了位置。
在第二周的第二节课结束,郑恩之没有立刻走,他上厕所出来,看到在走廊尽头,任嘉怡又被几个孩子围住了。任嘉怡眼睛哭得通红,梳得整齐可爱的头发也被揪得乱糟糟。郑恩之大步走过去,几个小孩子就大叫着“老师来了”作鸟兽散,廖旭也在其中。只剩下任嘉怡自己坐在地上哭,呜呜地叫着“老师”。
郑恩之蹲到她面前,扶起她站起来,轻声问道:“任嘉怡,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疼?”
任嘉怡摸着乱糟糟的头发说:“偶...偶发……”
郑恩之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打量她的脸,脸上有一道划痕,流血了。
郑恩之意识到,任嘉怡上次也是被这样围住,只是刚好郑恩之过来,她喊了郑恩之,向他求救。郑恩之语气严肃认真:“他们这样欺负你多久了?”
“没有欺负我...他们是我的朋友,和我玩……”任嘉怡一边抹眼泪一边撒谎。
郑恩之问:“他们和别人玩也是像刚刚这样吗?”
任嘉怡泪汪汪的眼睛瞧着郑恩之,摇了摇头:“不是……”
郑恩之哄着说:“真正的朋友是不会把你脸划破,把你头发弄乱的,对不对?”
任嘉怡抠着手:“嗯……”
“那你告诉老师,他们这样欺负你几次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多吃……放假之前就这样……”
“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事儿吗?”
“不,不知道……”任嘉怡摇头,眼神带了些许畏惧,叫人心疼。郑恩之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因为他最明白,有些父母即便是告诉了也无济于事,只会骂他没本事,叫人摁着脖子欺负。
郑恩之打电话给常桦,常桦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让郑恩之先帮忙送任嘉怡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郑恩之带任嘉怡去医务室,这小孩情绪整理很快,到医务室也不掉眼泪了,很乖。处理好伤口,郑恩之跟医务室医生借了梳子帮任嘉怡梳头发。
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了,自顾自和郑恩之聊天:“老师,你会梳什么头发?”
“我会编辫子。”
“几股的?五股的你会吗?”
“嗯,会。”
“那你可以给我编五股辫吗?”
“可以的。”
“谢谢老师。”
“不客气。”
郑恩之给任嘉怡编好头发,任嘉怡照了镜子,看到脸上贴着的纱布有点不开心,但看到被郑恩之编得很好看的头发,又开心到不行。
任嘉怡坐在郑恩之身旁,和他说好多开心事。
不多久常桦来了,身后还跟着任嘉怡的爸爸妈妈。
任显看到郑恩之一愣,顿住了脚步,任嘉怡恢复如初的情绪,在见到父母的一瞬间再次爆发,哭着朝任显跑过去,任显蹲下将女儿抱起来。
郑恩之和常桦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任显的声音:“郑恩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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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郑恩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加快步伐直直朝前走去。郑恩之听到心跳声在耳中回响,手心沁出汗来。
他不想看到任显,更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爸爸,郑老师怎么不理你呀?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任显没说话,把任嘉怡放到她妈妈怀里,追了上去。
“郑恩之,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郑恩之跑起来,他听到不远处操场传来哨声,有学生在上体育课,扫了一眼,就看到在上课的严时。
厚重的羽绒服让郑恩之跑步变得笨重,羽绒服摩擦声、心跳声以及任显的渐近的脚步声充斥在耳边。
郑恩之从高中毕业之后再没这样跑过,他直冲冲地朝着严时那儿跑去。
严时宣布自由活动,学生欢呼一声各玩各的去了,严时和另一个体育老师贾老师在操场边上健身器材处站着闲聊,贾老师忽然歪了歪身子看向严时身后说:“哎,那谁啊?怎么像是在被人追。”
严时循着方向看去,郑恩之正朝这边跑过来,距离自己不算太远,他身后那人严时看不大清。严时一边想着要去检查下视力一边朝郑恩之冲过去接住他,双手抓着他双臂,看着他问:“恩之,怎么了?”郑恩之大口大口喘气,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泪花。
这时任显跑过来停下。
严时将郑恩之护到身后,盯着任显问:“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跟他道个谢。”任显气喘匀了,看着郑恩之说,“你跑什么啊郑恩之。”
严时冷笑一声:“你干过什么事儿自己心里不清楚?”
任显脸色变了变,笑了声说:“那都过去多久了,还记着呢?真够小肚鸡肠的。”
严时挪了下方向,背对操场,挡住任显,紧接着一拳实打实砸到他脸上。
“那我这一拳你最好是忘了。”
任显半边脸都麻了,被他打了噎了也没脸说什么。毕竟自己之前的确对郑恩之做过浑事,毕业之后也有人说告密的压根不是郑恩之,是一个和他玩得好的兄弟。
而现在郑恩之救了被霸凌的任嘉怡。
任显揉着鼻子,看向躲在严时身后的郑恩之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郑恩之气都还没喘匀,手指悄悄握住严时伸到后面的手,慢吞吞地说,“也不接受你的感谢,任嘉怡已经跟我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