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使唤他,真的(96)
他转头看宁作,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既害羞又有点害怕,更何况对方直白地邀请说“来做我的主演吧”。
这种如天上掉糖般的状况,周旋久瞬间所感不是惊喜,而是怀疑,早几天才落选,今天怎么就主演了,哪怕在梦中,也从没如此期望过,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摇头说:“我能力,还不够的。”
“不不不,能力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契合。”单筠神情显现出一种狂热,“我设想用‘节奏’象征人格。”
“整场舞剧将在同一时间呈现出三个层次的节奏,加速,正常速,以及延迟。大部分人行正常速,小部分人行加速,只有主角一人延迟。而正常速和加速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晰,因此,‘延迟’就能加凸显。”
她眼中闪着光:“你能想象那个画面么,舞台上那么多人,只有他是那个中心,特殊也好,另类也罢,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你可以不关注他,但他也不会因你而改变速度。等最后音乐结束,其他演员已经静止,他却仍然处于动态中,直到落幕。”
单筠不是没用过其他人,但都不可避免地带有一点刻意感,当然不是这些舞者不优秀,只是有意为之与自然而然,观感上还是有细微差别。
她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周旋久吸收不下来,只听明白大概,也仍然认为“慢半拍”并非优点,就跳舞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缺陷。
“不行的,我没练好,也没学好。”他说。
单筠看他一会儿,没再坚持,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没事,先吃饭吧,尝尝我们的新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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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筠这种性格,其实给了周旋久不少心理压力,实际讲他不想拒绝,但答应,也说不出口,一个是事实摆在眼前,一个是未来的也许可能,他没自信担此重任,连眼神都不好意思再跟人对上,只低头专注吃饭。
那道期待已久的茉莉花炒蛋上上桌,周旋久先盛了一勺给宁作,自己再吃,他嚼完咽下去,微微蹙起眉,靠过去小声说:“味道,上次,不一样了。”
宁作闻言尝了口,没觉出差别。
“哪儿不一样?”单筠听到他俩的对话,先问了出来,又说,“你们之前来吃过?”
“嗯,暑假来过一次。”宁作回答。
“那还挺巧……也不是很巧,不然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哈哈哈——”单筠爽快道,“下次再来给你们打折啊。”
宁作挑起眉,仰头仔细看店内装潢,倒是挺符合对方的性格,他礼貌笑了笑,又听单筠问周旋久:“味道哪儿不一样了?”神色竟有几分请教之味。
一码归一码,聊起这个周旋久不再那么紧张,他回味了会儿,诚实道:“好像,咸了点,花,也软了点。”
天赋是这样,开一扇门关一扇窗,师傅手把手教,不行终究是不行,拿捏不了“适度”的量,不是咸就是淡,没糊已经是进步。围裙根本不是什么穿搭。
单筠尝了口,放下筷子,脸上没有一丝羞窘:“应该是因为花不应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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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后两人没急着打车回家,沿着这条街散起步来。
周旋久一路没怎么吭声,木着眼神全靠宁作牵着往前走,脑子里反复回想思考单筠走之前那通复杂的话。
她说:“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正反面,但正不一定就是优,同理,反面所代表的不一定就是劣,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独一无二的。”还惨兮兮开玩笑,“天呐,要是在我走之后的短短一周内你就练好了,那我的损失可太大了,我简直失去了一切。”
单筠说不急,给他时间慢慢考虑,此时周旋久正考虑着,他心不在焉,一直走路也不安全,宁作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东西做好后他拿给对方,陪着坐了片刻后,起身说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好的。”周旋久扬起下巴,乖巧的模样让人手痒心痒。
宁作看着他,突然抬手捏住对方的脸,等人被揪得闭起了眼睛,他才松开手,又低头在掐得微微发红的地方亲了一口,说他手欠吧,周旋久显然不这么觉得,被迷得直笑,昂起头要亲回去,宁作没给他亲到,勾着嘴角说了句等着,就走了。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周旋久没再焦虑地思考舞剧的事,而是在想宁作去了哪里。
耐心坐了近半个小时,仍没等到人,喝完奶茶稍作犹豫,他还是起身走到了店门口,站在这,宁作回来他马上就能知道,对方肯定也一下就能看到他。
忘记关注宁作往哪边走了,周旋久只能时不时摆着脑袋四处察看,不急不躁。
十分钟后,又一个转头,终于在拐角处看到那个挺拔修长的身影,还有对方身前的花。
跟之前他买的那束相似度很高,花种各样,但整体更有设计感,宁作掐着关店时间跑过去自己设计并扎的,种类太多花了不少时间,老板都等不及带着忧怨的眼神在旁边无言催促了,现在这样勉强满意吧。
他大步往前,路灯照得他从头到脚都是暖橙色,人和花仿佛融为一体,周旋久不用费劲找视觉重点,盯着这个整体朝自己靠近。
“怎么出来了?”走到跟前,宁作倒是没对手里的花发表什么看法,只是递了出去。
周旋久没有接,先倾身过去回了个吻,说:“等你呢。”
一手捧花,一手牵人,慢慢往打车点走,走出一段距离后,周旋久像是想通什么又不免纠结地沉了口气。
他看了眼宁作,贴过去靠上对方肩膀,半晌才低声叫人:“阿宁……”
“怎么了?”宁作捏他的手。
之前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周旋久还是很想知道:“我,秦老师,没被选上,你有没有,失望?”
有时候人有了机会,也不一定是好事,多愁善感总是伴随着机会一起出现的。
如果可以,宁作就想周旋久一辈子无忧无地待在他身边玩乐,但现在他已经不能再了解对方的想法了,后退永远不是最终选项。
“没有。”宁作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因为你没被选上而失望,哪怕你以后再也不跳舞了,我也不会对你感到失望。”他想了想,声音放缓,“但如果你以后真的不跳舞了,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旋久点头。
“因为我非常想要看你跳舞,也特别喜欢看你跳舞。”宁作说。
他用了非常和特别两个极度量词,又说了喜欢,可谓颇有心机,三言两语就哄掉了周旋久内心所有阴霾,动摇的决心也坚定下来。
不过,要是早知道对方答应后,择日就要启程去亚城封闭训练六个月,宁作很难保证这种天使般的话语还会不会从他嘴里说出去。
作者有话说:
宁作:呵,恶毒才是我的真面目。怎么不早说?人还没抱热乎呢,天杀的,这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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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这个称呼如何回来的?这就需要追溯到两人都难忘的那一晚
——后半段周旋久受不住连名带姓地喊宁作轻点慢点的时候某人不爽地顶.出了这个亲密的称呼至此心里很是受用。
第七十五章 飓风海啸(完结章)
走之前周旋久买了部新手机。
尽管他认为这个小方块拥有能够和几千里之外的人说上话的能力,已经算得上伟大发明,但宁作跟他说,处在异地,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你现在用的那个老机子是无法做到的。
甚至打给严瑾做了示范。电话那头的人坐在旋转椅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光,隐约映出对面奔走忙碌的同事,显然不在家。
周旋久内心深受震撼,当天就在对方的推荐下买了同款手机,价格小贵但在承受范围内,而且一想到借助它能随时随地看到宁作,他就觉得物超所值,自此爱上视频通话,找人能不打电话就不打,意图将这项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