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使唤他,真的(91)
“怎么样,来陪陪叔?”他仰头冲杵在旁边的人挑了挑眉。
宁作一愣,很快接收到对方的暗示,顿时心感佩服,真够游刃有余的,在场的,再加上电话对面的,都被他三言两语该骂的骂该帮的帮带进去了。
应该是答应了,宁作听见夏元午说好勒乖,等周六——
“周六我去接他。”他趁机张嘴接上去,“那地我去过好几次,比较熟。”
夏元午弯了弯嘴角,畅快答应:“行啊,”又跟对面说,“叔派小宁去接你,记得听电话哈,别让人找不着担心。”
终于接到递回来的手机,宁作立刻放在了耳边,但对面也瞬间消音,安静的时长久到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夏元午在自导自演自言自语,不过静归静,却也没有响起挂断的提示音。
猜想对面是不会先开口了,宁作缓声道:“你在单元楼下等我就行。”
一声低低的“嗯”几乎是贴着他落下的话音响起,然后电话才被挂断。
作者有话说:
你硬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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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肯定能甜(确信脸)
第七十章 赤裸裸
生日最终是各退一步,小办一下家宴,但有夏元午的坚持,小小奢靡少不了,商量时他提起的那家餐厅据说至少得提前两个月预定,他们这周才定下来,谁都没往那想,却没想到夏元午早就定了包厢。
他根本就知道宁驹行不可能大办,跟人争到现在就是觉得好玩,说完,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笑。
宁驹行骂他有病,直到生日前一天都黑沉着脸,但到了当天,眉头终究还是松了下来,有人对自己的生日上心,怎么可能真生气。
宁作推开门的时候,他爸已经神色悠然的在跟人喝酒聊天。
包厢里亮堂堂的热气很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果香和酒香,圆桌上的三人正对大门坐,氛围是轻松的,却依然有点长辈坐镇的压迫感,周旋久腼腆地站在后面,被带着进去,边走边叫人,叫元午叔明显要激动不少,但坐下又拘谨起来。
这种场面他经历得少,饶是已经足够熟悉的严瑾跟他搭话,也是规规矩矩地一问一答,肢体僵硬得像个玩具模型。
夏元午观察了一会儿,眼尾皱起笑纹,拿了瓶椰奶打开放到他手边,说:“哎呀,我们小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周旋久看着他,睫毛扑腾了几下,红着脸颊捧起椰奶喝了一小口。
这时候边上的宁驹行插进来说:“你这词用得有问题吧,男孩子怎么用漂亮,让你当老师要坏一班。”
夏元午回过头:“哪有问题?”抓到机会就得争一轮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性别又不是重点,我觉得用漂亮更准确啊。任何词的使用不都得视人视情况么。就像欣赏不同类型的舞蹈,人家明明仙气飘飘,难道你要说‘哇真帅气’,多奇怪,不得用漂亮啊美啊之类的词形容。”
“强词夺理,这俩都不是一个东西。”宁驹行说。
“自己不知变通还说我嘞。”夏元午摊手。
“那你前几天见小宁怎么没说他漂亮?”
“有感而发才对啊,我本来也没觉得小宁漂亮。”
“你意思我儿子就丑?”
“你看你,不漂亮就是丑?中国汉字博大精深,那么多词儿呢,没人家漂亮就认呗,还在这争。”夏元午又歪头去问严瑾,“小瑾你说是吧?”
每次他俩争的过程都很可乐,严瑾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
宁驹行见媳妇儿也不站自己这边,一摆手说算了。
一个人面相再严肃,憋着气也会变得格外生动,周旋久在旁边看着看着,慢慢不再紧张,他褪下挎包挂在椅子后面,仰着头四处察看。
宁作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就等着他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好奇地问,却没等到那个机会。
人齐服务人员便开始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摆上桌,周旋久哪里还有兴趣再看别的。不过宁作立马调整了身份,对方视线落在哪道菜上,他就转过来,等人夹完,他还要再从里面挑出他认为最好的一块放到对方碗里。周旋久抬头看他,他就笑。今天他的策略就是先示好,各种明晃晃的示好。
服侍得太紧凑,周旋久碗里就没有空的时候,偏偏他又喜欢吃完碗里的再去夹别的,有时候吃一份就够了,被弄得不得不塞两份,但宁作给他夹菜,他又不想阻止的,每次都默默吃干净,菜还没上完呢,他就差不多饱了。
再加上喝了不少椰奶,中途周旋久肚子突然有点疼,是一种无法忍耐的痛意,显着他起身出去的动作急了忙慌的。
宁作见状也站起准备跟过去,被夏元午叫住了。
“你不要看得那么紧嘛。”他说,“这里到处都是人,走廊里服务人员都站了一排,你是怕他找不到厕所还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宁作没吭声,心说我还怕他跑了。
看出他心中所想,夏元午忍俊不禁:“跑更不可能跑了,”他指着周旋久椅背上的小挎包,“你信不信,他就是被人拐了,也要问对方能不能让他回来拿一下这包。”
宁作蹙了下眉,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确实只是夸张的说法,夏元午没多讲,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朝外扬了扬下巴:“陪叔抽根烟去。”
迈出包厢门夏元午就点燃了烟,却没急着说话,他边抽边跟宁作并肩往下走,到一楼茶座挑了个人少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没急,招来服务员点了茶。
眼见那根烟缩至短短一截,宁作忍不住扭头往楼上看了眼,很快背后响起一声轻笑。
夏元午脸上带着笑意,弹了弹烟灰,不慌不忙开口问:“你还记得六哥小卖铺对角的那家精品店么?”
宁作一愣,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他想了想点了头。
夏元午说:“别看你在的那段时间它冷冷清清的,刚开店那会儿生意可火爆了,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那消费过,小久的挎包也是在那买的。”
他慢慢收起那种玩世不恭的笑,神色认真起来:“店里卖得最好的是那种便宜量大的发卡皮筋,包能算店里的奢饰品了吧。不过毕竟咱是个小村子,物价不高,那个价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比不过你一天花掉的零花钱……”
但周旋久还是需要攒攒的,还特意找老板帮他留一段时间。
夏元午偶然得知这件事,二话没说买了下来,打算借着过年的由头送出去,周旋久却怎么都不肯免费收,说要给他钱。当时夏元午也是觉得这孩子不聪明,弄个缓兵之计,让人先拿着,之后攒够了钱再给,实际上还是打算送。但周旋久根本没被他忽悠过去,站在那想了半天,最后说先放在他这,等攒够了再去换。
回忆起那个场景夏元午依然觉得无奈:“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大家都知道他傻,他自己其实最清楚,有时候还乐着耍点小聪明,借这点装糊涂不听不喜欢听的,但他又不要别人真可怜他。”不知不觉烟燃尽了,夏元午随手丢进烟灰缸,对宁作笑笑,“听起来好像是有点矛盾有点作哈,不过人不都这么复杂,你不能说他傻,他就不复杂了吧?”
“八个面复杂,两个面也复杂,一个面有一个面的复杂之处。越是面对重要的人,他越复杂,你明白么。”他看着宁作,知道对方已经听懂了他的话,“你想全权负责他的事,他不一定愿意的,更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么大一笔钱。”
“至于生气嘛……”宁作一副忧愁的样子,夏元午喝了口茶,“小久跟你哭没?”对方羞窘地抿了抿唇,他哼笑一声说,“你是不知道,以前别人欺负他真让他生气了,他哭什么,他直接是要打架的。程日你记得吧,三胞胎里最欠的那个,都不知道跟小久打过多少回了,皮实又不长记性,后面还是小久懒得理他。”
宁作想起之前程日朝周旋久扔石头的事,确实没理。
从夏元午叫他出来,他就知道对方有话要讲,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说了这么多,宁作也敏锐地从中体味到了别的更隐晦的东西,他跟夏元午对视着,不出意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览无余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