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上(216)
谁知胡鹏反应过来,在刀尖戳上来的刹那,感觉眼前寒光一闪,应激反应加上肾上腺素瞬间一齐爆发,下意识往后猛地缩了下头,冰冷的刀锋就贴着胡鹏脸颊堪堪扫过。
这刀口下惊险求生,根本来不及让胡鹏庆幸,那头舒墨看一击不行,又迅速一掌撑地,以手掌为支点撑起全身,敏捷横去一腿扫向胡鹏的双-腿。胡鹏哪里想得到舒墨的身手居然如此敏捷了得,他避无可避,只能以后仰的姿势狠狠摔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的花岗石上,霎时血花四溅。
“我他-妈!”胡鹏吃痛大嚎,他长得人高马大,却没有舒墨灵活,舒墨明显是个练家子,就在他倒地的瞬间,忽然轻巧一笑,接着捕捉时机一跃向前,扑腾扑到胡鹏身上,双-腿稳稳盘在胡鹏的腰间牢牢压住,然后把手中的刀尖往下一倒猛地高举,一刀戳向胡鹏眼窝。
胡鹏冷汗都要下来了,本能全身猛地朝后一发力,想要把舒墨挣脱,然而后者却牢牢盘在他身上,只是被他这一挣刀下有些不稳,那对准胡鹏眼窝的位置下刀动作得到几秒的迟缓,胡鹏就趁着这几秒的时间,朝着反方向猛烈朝旁一偏头,那刀尖斜斜贴着耳朵滑开直戳进地里。
“铿嚓”一声。
胡鹏耳后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边舒墨根本不泄气,反而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恻恻冷笑,举起刀对准又是一下,胡鹏慌忙摆头躲闪,只觉得对方疯了,刀刀都是死手,他后脊一凉倏地激出了一身冷汗,拼命从桎梏中抽出一只手,往身上腰间一探。
“干-你-妈!”
胡鹏大骂一声,从腰间猛地掏出把枪,直指着舒墨的头:“老子他-妈毙了你!”
舒墨瞳孔一缩,在感受到冰冷刺骨的金属物体一瞬间,就把浑身的劲儿一松,迅速退到离胡鹏一步之后。但周围避无可避,一条直通到底的长廊,无论他武力值再强,也难逃出枪子的范围。
“你他-妈跑啊!”胡鹏举着枪,摇摇晃晃站起身,他此时已经狼狈不堪,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再展开手心,发现手掌心全是血,他的脸在刚才被舒墨用刀尖划了几条纵横交错的伤口,劲儿一过去,脸上感觉像是火烧一样疼了起来。
胡鹏疼得抽了几口气,咬牙切齿看向舒墨:“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声音变得不怀好意,问:“是不是有谁告诉你的。”
“没有,”舒墨看着他手里的枪,像是十分忌惮似的,示弱举起双手,坦然地说:“我去医院找叶天谈话的时候,发现能从窗口看见这里。于是过来碰碰运气。”
胡鹏眯起眼睛,显然不信:“干,窗户外能看见几条街区,你他-妈挨个看了?”
舒墨举着双手,朝他微微一笑:“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在叶天里病房发现了一只属于南美的蜘蛛——”
“蜘蛛?”胡鹏突然笑了,手里的手枪点点,示意他继续说。
“对!”
深沉的黑暗里,舒墨深深吸了口气,走廊里潮湿的空气骤然涌进他的肺部,刹那间他感受到骨肉和血液间相互挤压的碰撞感,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让他全身感到不可抑制的酥麻,他能感到了体内另一个灵魂正在颤栗中复苏,自己的意识渐渐飘远。
他心中骤然一紧,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不能是现在!
舒墨狠狠掐了下手心,身体内涌现出一股特殊的力量拉回了他的散乱的意识,失焦的视线慢慢聚焦落在了对面黑漆漆的金属枪管上,他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我去过叶天的病房不少次,那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那么大一只蜘蛛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等我再去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产自南美的剧毒蜘蛛。本来叶天就是极为重要的嫌疑人和证人,所以我立即产生了有人要杀人灭口的想法。会用毒虫杀人,这乍听起来有些像武侠小说的桥段,因为毒虫不听人使唤,现实中实在不算是绝好的武器。于是我又想这个企图用毒虫杀人的人难道压根不在乎谁死,他只是想要给叶天一个警告——”
说到这里,舒墨挺起腰来,直直盯着胡鹏的眼睛:“叶天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重要消息,会让凶手不惜牺牲他人用见血封喉的毒虫来做警告呢?”
“原来是这样。”胡鹏一晃,站直身体,他高大的影子被昏暗的月光拉得更长了,舒墨这才发现胡鹏微缩的姿态下带着一种专属老人的疲态,像是长久硬撑精神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但是他还对此毫无所觉。
他看向舒墨,嘴角噙着笑:“那你岂不是很早就注意到我了?”
舒墨摇头:“那时候我的确在查蜘蛛的来源,但是我查错了方向,我想犯人既然采用这样隐秘的方法,那他一定不想暴露在公众视野,所以我去查的走私的渠道……现在看来,我太低估你了。”他两只手合十撑在脑后,语气带着懊恼。
胡鹏轻轻摸了下下巴,把从脸上滴落下的血擦掉:“你想不到,我根本不在乎被抓到,其实我早就没有隐瞒,给过你们机会,但是你们太笨,所以到今天这一步也怨不得我。但是……”
他抬起头,扬起下巴朝舒墨笑了下,颠了颠手里的枪对准他的头的方向:“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有什么难的?”舒墨瞥了他一眼,也学着扬了扬下巴,“在看见那只蜘蛛后,我就在叶天身上安装了定位设备。我知道她对你们非常重要,你们绝对不会让她跑了。如果她不死,你们一定会把她救出来,我只要跟着定位——”
“你胡说!”胡鹏大喊一声,猛然将枪抵在舒墨的脑门上,“你根本就没有装什么定位系统,你以为我们是傻的吗?在把她带走的时候不会仔仔细细搜一遍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警方肯定没那么快找过来。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们的仪式已经做完了,不可能再有活口。而我会带着我儿子远走高飞,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无论谁想来阻拦我们,我都会毫不留情杀掉他!”
舒墨心里陡然一紧,儿子?难道胡鹏以为自己的儿子可以死而复生,所以他不惜暴露自己,拼了老命也要保证最后一个实验完成!也就是说,仪式会立即马上在这个地方召开?
他心里又惊又喜,但胡鹏拿着枪在对面虎视眈眈,他根本无法动弹,如果迟了一步。
突然,他灵机一动。
“胡鹏,这些年,你一直在策划这件事,最开始挑选祭品到现在,手里经过的人命不少吧。其实我有些好奇,你本来应该是个温柔和善的好父亲,所以我在想,当你面对那些和你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时候,有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呢?或者换句话,那些孩子凭什么给你的孩子充当活命下去的垫脚石!”
胡鹏骤然咬紧牙关,他此刻正站在生与死的边缘,每一步都朝着深渊的方向更踏近一步,而更让他自己胆寒的是,他对这一切的发生始终清醒地见证着,他感到了深冷的寒意正顺着脚跟朝着全身的方向涌去,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你想说什么!”
舒墨看着他,神色如常,语气轻佻:“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不想跟你废话!”胡鹏瞪着舒墨,面对舒墨每多一秒,他都感到浑身不畅快。他认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伊甸园里蛊惑的蛇怪,只有赶紧驱除才是上策,想到这里,他便迈着大步朝舒墨跨来。
然而,舒墨声调更高,他仰起头,用一种俯瞰的目光审视着胡鹏,语速极快地问:“要是仪式完毕,你的儿子依旧不能复生,你会怎么办?”
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让人此刻完全无法接受的语调。
“怎么办?”胡鹏面露凶光,胸腔里盛满了涛涛怒火,他再也无法忍受,只有拳头对拳头,血肉与骨头共振的瞬间才能让他心中的气血散开,他猛然抬起腿对着舒墨胸口就是重重地一踢。
一声闷哼,舒墨重重摔倒在地上,嘴角铁锈味瞬间从胸腔内涌进了口腔,他瞪向胡鹏冷笑:“你儿子早就死了,变成土,化成灰,变成一堆没有灵魂的无机质,怎么可能活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