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上(174)
舒墨望向他,容铮视线飘来,他不自觉低下头,答应了。
……
……
散会就让大家伙休息去了,他们休息的地方就在市局的办公室,军绿色的行军床铺了满地。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跑了一天,这脚臭味,可谓是十里飘香。
舒墨喘了口气,手腕一紧,就被人拉着手进了隔壁的小房间,小房间是独立的办公室,一进屋就犹如进了花房,隔绝了臭气还有青草的清新香气。
舒墨感觉心肺能力再次复苏,他抬眼,拉他进来是容铮。
容铮打开柜子抱出两张薄毯和枕头,东西放在顶柜,应该是个非常吃力和狼狈的动作,但容铮做的很顺,看着很优雅,舒墨的视线不自觉追随着他的动作,他倚靠在门边,忽然感到了浓浓的疲惫感。
他还处在年少气盛总有使不完力气的年龄,这个年纪的人就算再累回宿舍躺下开一瓶汽水就会瞬间充满能量生龙活虎和小伙伴一起打野吃鸡,但他是个异类,没有小伙伴也没有多余的爱好,或许说着有些矫情,毕竟他不愁吃穿甚至有房有车学业顺利活得令不少人羡慕,可那是一种永远无法消散的寂寞感所伴随而来的疲惫。
隔着一扇门,躺在地上正呼呼大睡或玩手机磨牙打屁的同事们,前一分钟还在和他开玩笑,可现在他却觉得陌生,像是卸下了面具终于如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总和其他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大概是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其他人的样子,所以那疲惫感才如影随行。
容铮抱着毯子走到沙发边,市局的沙发都是两用的,他熟练地把沙发背上的支撑卸下,舒墨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把沙发弄成可以舒适躺着的床。容铮是个很细致的人,他动作看着不紧不慢,但是一套流程下来也就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他做完没有和舒墨说话,又转身把被子铺在空地上,舒墨看着他动作的背影,不时隆起线条优美的肩胛骨让他移不开目光。
容铮打好地铺,转过头看他。
舒墨抿了下嘴,微微笑了一下,眼角也跟着弯了下来,他轻声问:“我睡哪儿?”
容铮愣了下,他站起身,舒墨的头顶就碰着他下巴,他不得不抬起头,看见的是容铮直挺的鼻尖,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刚刚动作了下,脸上就出了一层细汗。
容铮指了下沙发:“你睡那里。”
舒墨没有移开目光,还是抬头看着他,好像很没眼力见似的又问了句:“那你睡哪儿?”
容铮低头看他,十分认真指着地板:“我睡地上。”
“哦。”他们挨得很近,舒墨甚至能闻见容铮领口散发的汗味,不难闻,带着容铮的味道,舒墨感觉自己头有点晕,他猜容铮一定能发现他脸在发红,他呼吸有些粗,热气就喷在容铮的脖子上,他能感到容铮突然僵硬了起来。
他头晕得更加厉害,觉得眼神有些发直,视线难以聚焦,他看着容铮僵硬的脖子,细汗下汗毛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容铮在微微朝后仰头。他心烦的皱起眉,心中寂寞伴随而生的焦躁感突然升了起来,他们贴的那样近,只要他微微一倾身,就能碰到对方,他忽然兴奋期待起来。
然后,舒墨缓缓凑近,轻轻吻了容铮的脖子。
只是轻轻一吻,嘴唇碰上去贴着皮肤,很快他就清醒过来,飞快仰起头,容铮迅速朝后退了一步,舒墨紧张低下头,他根本不敢看容铮的表情。
容铮站在他一步之外,准确来说,容铮现在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看着舒墨,很认真的在看,他没有说话,除开退后了一步,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舒墨觉得大概是头晕的原因,抬手撑住头,他浑浑噩噩地摇头:“我头疼。”
容铮问:“难受吗?”他的声音关切又低沉。
舒墨低垂目光,他看见容铮退后的步子又走了回来。容铮皱起眉,稍微弯下身子想要看他的脸。
“晕。”舒墨说。
容铮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容铮的手干燥又冰冷,贴在他的额头上迫使他要抬起头,他侧过头,看见容铮担忧又认真的脸,他闭上眼:“我没发烧。”
容铮看他,不等容铮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但是头真的晕。”
他说的稚气,像是在耍赖,容铮看着他,忽然笑了,眼神温和又无可奈何。
容铮直起身子,一只手揣进兜里:“我去拿点药。”他语气平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舒墨点头:“好。”
容铮转过身,迈开步伐朝门外走,现在外面的人都睡下了,四周安静又沉闷,舒墨忽然抬起头,抓住了容铮后摆的手臂。
容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询问他今天怎么很反常,舒墨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现在很冲动,觉得有些东西今天需要说开,因为之前被冷遇的委屈酸楚一瞬间涌了上来,他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走。”
容铮皱起眉:“你说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低下头凑近了些。
舒墨闭上眼睛,他手握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手下肌肉变得僵硬起来:“我——”
“啊嚏——”
响亮的喷嚏声响彻在沉寂的屋内。
容铮:“……”
舒墨一愣,睁开眼看见容铮脸上有唾沫星子。他有些懵,容铮维持着贴近他脸的姿势,舒墨不是故意的,他不知所措连忙伸手想去擦,额头上除了细汗:“对不起。”
“没事。”容铮摆手,揣兜的那只手拿出手帕擦脸。
舒墨心里有些急,他还想说些什么,走到容铮面前踮起脚,他深吸一口气,容铮注意到他:“没什么,别——”
“啊嚏——啊嚏——啊嚏——”
四五个喷嚏霎时间连续喷出,舒墨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朝后退,他满脸涨红,连脖子都成了红色,连忙朝容铮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容铮看着他,下一秒,竟然笑了。
他抬手胡乱擦着脸,嘴角最大弧度上扬,眼角的弧度彻底弯成一个月牙,他笑得很痛快,舒墨却觉得囧到了极点。
舒墨站在原地,他是第一次看见容铮这样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很尴尬,必须说些什么:“好像我对空气清新剂过敏。”
容铮点头:“应该是。”他还在笑。
舒墨嘴角微抽,他窘迫到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最后他指了下窗户:“我去把窗户打开?”
说完,他走过去开窗户,走了两步,他发现自己竟然同手同脚,他赶紧换回来,果然身后的笑声更大了。
他觉得脸又烫又热,晚上外面的温度还要降几个度,窗户一被打开,屋里的空气立刻就有冰寒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舒墨忍不住抱紧手臂,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又打了个喷嚏。
尴尬又欢快的矛盾气氛在屋内蔓延。
舒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容铮出去找药去了,舒墨躺到沙发上,他把身子窝进被子里,但他还是觉得冷,窗户开着刺鼻的味道没了,但是暖气也没了,他翻来覆去只觉得更加冷了。
容铮回来,喂他吃了药,然后躺回地上。舒墨侧头看他,市局的地上没有地暖,暖气也跑光了,被子再厚也抵挡不住寒意,肯定睡着不太舒服。
舒墨喝了药后,更加浑浑噩噩了,他看着容铮的侧脸发呆。
容铮睁开眼:“快睡。”
舒墨说:“睡不着。”
容铮叹口气:“你得先闭上眼。”
舒墨小声说:“我是觉得冷。”他声音委屈又可怜。
容铮无可奈何坐直身子,皱眉看他:“那我关上窗户。”
舒墨皱着鼻子,像个耍赖的男孩:“味道冲鼻,头晕。”
容铮抬手捂住他的眼睛:“等你睡着了,我去关窗户。”
舒墨能闻见容铮手掌上残留的汗味,触感太强烈了,他忽然伸出手按住容铮的手,然后用自己的一双手把容铮的手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