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抚慰剂总不乖(232)
“只是说起一个名字,”纪纶道,“是他自己想太多。”
“何夕洛风?”
“……对。”
宋如风换了只手撑头,淡淡含笑询问:“你说,他给我取这样的名,是有寄寓吗?”
林风吟对儿子有什么期望,纪纶不知道,只是想到远在塔尼亚的宋礼,不得不多言一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他做选择的时候,可以在保证自己利益之时考虑好所有人的利益,而你……”
纪纶不禁想,如果宋礼没有被带去塔尼亚,有母族支持的他,还会让王城落入宋如风手中吗?
上周,四皇子莱卡泽奈和宋礼的大婚请柬送到中央,下月举行婚礼。
婚礼一旦成,意味着这两兄弟对调的人生彻底成定局。
林风吟这个父亲会有何感受呢?
当年他抛弃国外的女人和自由生活,选择接下宋王城这个烂摊子时候,想过今天吗?
纪纶觉得他是想过的。
无论是华雄还是蓝兰,从未说过林风吟的一句不是。
纪纶问过他们,双城落难,林风吟置之不理,如今该如何对待他。
华雄只说,林风吟很难。
林风吟那时,必是做好了辜负一切的准备。
唯独宋如风的出生是个意外。
如风,如同洛风。
后者曾是整个华龙国心头的白月光。
林风吟拟定这个名字时,一定有对这个未谋面儿子的深深期望。
可惜宋如风只记得那场差点将他害死的机祸,一场大火,埋葬了他对宋王城的所有期待。
去年今日做那个选择的时候,他一定没想过考虑除自己外的任何人。
反而宋礼,那一刻竟然如此像他的父亲。
争,王城动荡。
他不能对不起生他养他的宋王城。
唯有退一步。
宋礼和林风吟都在退。
虽然所有人都不信,宋礼会乖乖做个联姻对象,纪纶一直也不信。
宋礼那么刚烈的性子,就算在莱卡泽奈手中,明明也能逃出来。
唯有宋如风不意外。
他就是摸准了宋礼性格,才敢提前与莱卡泽奈合谋,陷害大皇子乌里克斯后,换得自己与莱卡泽奈的暂时联姻。
放松宋礼母亲等人的戒备后,再归国设计让宋礼遇险。
宋礼被莱卡泽奈带走,宋王城只剩下一个谢夫人,任她家族势力强大,如何能跟他争。
宋礼远在塔尼亚,是可以背水一战,与他争上一争,可……他敢吗?
为了宋王城的安宁,宋礼也得让自己答应,替他宋如风成为那个联姻对象。
期间,外人只当他宋如风是临危受命,替父亲与兄弟挑起重担。
既美美隐身,又得尽名声与所有好处。
“这样很阴险是吗?”
宋如风看出他的想法,“那我让他失望了。”
他辜负了林风吟对他的期望。
生来就一无所有的他,怎么可能成为何夕洛风那样高尚的美好之人。
宋如风又是坦然一笑:“让你见笑了,纪部长,正是什么都没有,才会不择手段,拼命抓住一切,纪部长稍微也体谅一下我们这样的人吧,容与……不也是如此吗?”
他看着他,尾音意味深长,纪纶狐疑不得解。
顾容与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宋如风却不再多言,纪纶带着满脸肃厉离开。
身后,宋如风独自置身空荡会客厅,身形单薄如一阵随时会吹走的清风。
盯着纪纶远去的背影,他轻轻一笑。
如果连他自己都不属于他,他还拥有一切吗?
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等闲人都不会去思考。
罢了,他管不着那么多。
纪纶也不需要知道。
……
纪纶出来就直奔唐王城,接待他的是唐济小叔唐玉溪。
这人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做事一板一眼,让纪纶体验了在宋王城都没有的大礼。
不是说宋王城才是最重繁文缛节的吗?
是宋如风囚父驱母的反人伦行为,让宋王城那些最古板的老学究都无话可说了吗!?
被王城礼节折磨得不清的巡查组,刚下车,又马不停蹄离开。
纪纶对王城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就没强留他们多待。
唐济跟他爷爷唐肃都大咧咧不着调头样子,但正事都能拿主意,态度表露的也明确。
忽略他俩身上的酒气冲天,还有唐玉溪的黑脸,纪纶删繁就简,得出唐王城跟元朗他们的意思也差不多的结论。
都是要握住城主这份权力,但利益多分点给底下人,他们是同意的。
事实上,他们一直也有在如此做。
这几个王城都重视民生较早,否则也不会在西北三城和宋王城冒出刺头的时候,他们安静如鸡。
纪纶要动王城利益链,目前看来,要担心的不是各大城主,反而是势力庞大的长老阁。
后者不像城主坐着那个位置,享受着权力的同时也受着一定束缚。
他们躲在暗处,是整个社会顶层特权阶层的集合体,更是毒瘤。
……
“可算到了!”远远萨拉哀嚎跑来,一把抱住他,“可怜的小纪纶,辛苦啦!快来见过你祖奶奶!”
离开唐王城,碍于黎王城有顾容与在,他们不好过去,巡查组先行回首都,纪纶回老家。
六岁前他都在这个小山村度过,一朝生病将这里忘了个干净。
连着祖母也忘了。
“不要自责啦,”萨拉看出他想法,宽慰道,“我先去见过你祖奶奶,虽然你这么多年没想起她,也没回来看过她一眼,但她可没有怪你哦!”
纪纶:“……”更内疚了。
无视已经撒丫子漫山遍野跑的天童,轻车熟路在院子里编草茎的天研年,捣鼓工具的图霸,还有隔着窗子和里面人说话的羲和。
纪纶默默跟着萨拉进到屋里。
“祖母……”很久,隔着一道帘子的房内伸出一直苍白的手。
萨拉退出房间,羲和与院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那一刻,纪纶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一个清晰的女人形象。
隔着帘幕重重,他可以想到里面的女人有多么年老体衰。
她受丈夫纪星身上的辐射影响,很早就不便在人前走动。
即使是小时候的他和纪灵,也没有见过她几次。
但他们之间,还是有一种亲昵感。
不能当面相见,那就隔着屋里屋外的距离对话,小时候他时常上山来找祖母,有什么话都爱和她说。
如今,祖母也似当年一般,耐心地倾听,温柔地教导。
岁月不曾割断他们的联系。
“他虽然不说,我知道他肯定在以你而自豪。”
祖母说起远在首都的纪筠。
当年为了一家人的安全,纪筠千里迢迢带家人离开家乡,只留下了她一人。
这不是不孝,而是只能如此。
纪纶记忆里还有那一幕。
他高烧昏迷不醒,方琴紧紧抱着他,一手揽着趴在床边小声抽泣的纪灵。
门外,是大批或要驱赶他们,或有其他恶意的当地人。
纪筠挡在门口,明明心里也害怕,仍然宛如雄师护犊,独自迎上去道:“你们谁敢再靠近我的儿子——”
生来平凡的纪筠,为了保护孩子也会暴起发狠。
“你还戴着它……”祖母又说到他的六芒星项链,说他当时回来烧得迷迷糊糊,手里一直攥着这条项链,他们一要拿走,他就哭个不停。
“他留下这个东西,一定还会来找你。”
他们当时不敢强行拿走,不只是因为纪纶不肯,更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谁也不敢保证,雨中的那行人何时还会现身,那个选中纪纶的神秘人,会不会因此而被惹怒。
周边人不知情,祖母因着丈夫的身份,却知道一点内情。
她忧心忡忡说道:“你是他的一个样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