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71)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不习惯与人亲近…”
魏婪“嘘”了一声,“佛子可知入乡随俗?既然来了殷夏,自然要学会习惯。”
僧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肩膀上压着的似乎不是魏婪,而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黑蟒。
他捏紧佛珠问道:“国师可否放开?”
这次魏婪没再戏弄他,收回了手,佛子忙将佛珠收回怀中,连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奇了怪了。
魏婪不太相信,乌奇国的佛子竟然性格如此温吞,若真是这样,他怎么活下来的?
“佛子。”
青年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劳烦您抬头。”
佛子不明所以,顺从地抬起头,就在此时,魏婪忽然抽出身后的匕首,对准佛子的眼睛刺了下去,刀锋带起一片气流,毫厘之距停住。
佛子毫无反应,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真是瞎子?
魏婪无趣地收起匕首,拿在手中转了转问:“佛子为何不跟着使者队伍一起?”
佛子低眸,声音沉沉:“难得出来,我想要珍惜短暂的自由。”
说的像是被囚禁一样。
魏婪兴致缺缺地推开门,“既然如此,我就不浪费您难得的自由了。”
他走得毫不犹豫,就像来时那样,不顾佛子的意愿,房门轻轻合上,佛子站在墙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看出来了吗?
“吱呀。”
门再次推开,佛子抬起头,神色冷漠:“他走了?”
护卫半跪在地:“回大人,国师出客栈了。”
佛子拨了拨手中的佛珠,低声说:“只听说皇帝多疑,原来国师也是如此。”
“属下听闻,国师与皇帝似乎关系特殊,”护卫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汇报道:“据说国师与皇帝三天三夜,共处一室,半步不出金銮殿。”
佛子若有所思:“他们是什么关系?”
护卫:“水乳交融的关系。”
佛子:“?”
“什么?”
护卫重复了一遍:“听民间百姓说,国师与皇帝日日抵足而眠、水乳交融。”
佛子张了张嘴,随后用袖子掩住脸,口中呢喃道:“竟然是这样…难怪说他是妖道……”
窗外的流苏坠子忽然落了下去,马车经过,碾碎了绑在顶端的珠子。
“卡擦”
闻人晔听见了细微的声音,掀开窗帘,正好看见一道红衣身影站在远处,再一眨眼便消失了。
林公公也看见了,刚喊了声“主子”,闻人晔已经跳车追了过去。
晚风吹拂,夜里着实有些冷。
坐在仅能容纳二三人的小船上,魏婪用手轻轻拨弄湖面,他几乎是躺在船上,黑发蛇似地游进了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湖边聚了许多莲花灯,顺流而下,从魏婪身边缓缓漂过,暖色的光映照着青年如玉的面容,朦胧了艳丽的眉目。
火光一寸寸吻过他的面颊,很快消失。
闻人晔在岸边伫立,看了许久。
被人盯着,魏婪感到了莫名的不自在。
他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岸上的身影,不过两眼,哪怕根本没看清那人的脸,魏婪也已经认出了他。
【系统: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魏婪:想我了。】
一朵莲花灯被水流带到了他的身前,闻人晔惊讶地捡起来,却见魏婪趴在船上,笑吟吟地对他勾了勾手。
这莲花灯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闻人晔屏住呼吸,轻轻拆开纸折的莲花,里面放着一根银色簪子,尾端刻着银色莲花。
水莲教教主之物。
闻人晔抬头看去,魏婪狭促地笑着,黑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侧,像是弯起的水藻,簇拥着水中的妖怪。
闻人晔无奈的笑了笑,将外衣脱下,一个猛扎子跳进了河里,身形矫健,不过几个呼吸,人已经游到了船边。
闻人晔从水中露出头,双手搭在船边,没有任何停顿,忽然搂住魏婪的后颈吻了上去。
“陛下…”
魏婪话未出口,呼吸已然被另一个人吞了进去,魏婪的发丝湿透了,闻人晔将五指插进他的黑发间,满心满眼都是久久不见的爱人。
要亲,就亲得粉身碎骨才好。
水声涌动,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一起,魏婪抓着他的肩,发狠的啃咬闻人晔的下唇。
冒牌水妖的利齿比不上尖锐的凶器,能够给予的疼痛有限。
闻人晔抚着他的脊背,张开唇放任魏婪索求,喘息的音节被碾碎,魏婪白皙的手扯开了他的衣领,闻人晔结实的胸-肌裸露在水面上,中秋时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魏婪不满的咬住闻人晔的舌尖,含糊的说:“陛下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怕你拒绝我。”
闻人晔深吸一口气,竭力索取魏婪口腔中的氧气,炙热的呼吸从身体里向外逃,他吻的急促,却又极有分寸的不弄伤魏婪。
贪恋与欲求从交叠的影子蔓延至水面以下,翻涌,沸腾。
水声越来越响,魏婪推开他,撑着船直起上半身,黑发一刻不停的滴着水,漂亮的青年吸了一口气,眯起眼,伸出舌-尖回吻。
魏婪一只手扣住了闻人晔的五指,紧紧交握。
指甲在皮肉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腥红的液体滑落,不多,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痕。
二人彼此折磨口腔与唇舌,在唾液里浸泡干涸的情意。
魏婪的另一只手忽然上移,掐住了闻人晔的喉咙,水妖在索取皇帝的性命,皇帝却淡淡地看了他的手一眼,重新投入暴风雨般的吻中。
带着腥气的泡从肺里呛了出来,四肢贪婪的交缠,揉进彼此的血肉,心跳勃如擂鼓,震得耳膜潮热。
魏婪忽然笑了。
破碎的笑声混杂在喘息之中,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他能听到闻人晔呼吸失控的声音,他能感觉到手下的脉搏试图挣扎,越跳越快。
如果他一直这样掐下去,闻人晔说不定真的会死。
而这片河,也是极好的抛尸之处。
属于闻人晔的本能在逼迫他反抗,但闻人晔只是轻柔的抚了抚魏婪的发顶,接着加深了这个吻。
隐忍是浪漫的卑躬屈膝。
濒临窒息的前一刻,一切终于落下了尾声。
闻人晔的嘴唇、下巴、还有喉咙全都受了伤,明明是吻,却比撕咬还痛。
现在即使他想反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魏婪松开手,顺着自己留下的伤口轻抚,发丝上的水沿着昳丽的面庞滑落。
“嗒。”
水珠重新落进河水里,同晕开的血花相拥。
低笑声响起。
魏婪靠进闻人晔的怀里,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他笑得肩膀微微颤抖,仰起脸柔声说:“陛下,为何特意赶在今夜过来。”
闻人晔拥住他的腰身,手臂收紧,几乎要将魏婪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这样的力道才能让他安心。
距离中秋已经过去许久了,闻人晔都说不清,究竟是因为见了魏婪才发疯,还是因为太久不见魏婪才疯了。
他笑魏婪明知故问,却也十分配合地说:“因为明日是长乐的寿辰。”
闻人晔记着他和魏婪的每一次相处,自然忘不了魏婪的寿辰——冬至第二天。
魏婪抿起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在一片阴影之中,这远远不够。
或者说,他想听到的不止是这些。
皇帝是个细心的,他牵住魏婪的手,从背后吻了吻青年的颈,道:“朕心悦长乐,即便不是为了过寿,朕也会来。”
魏婪轻轻弯起眼,轻柔的声线中裹挟着笑意:“陛下何妨说的再直接些?”
漆黑的夜空忽然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少许落在魏婪的发顶、肩头,很快融化。
眼前浮现了梦中之景,大雪纷飞,黑发白头,那时的他与魏婪距离成婚只差拜个堂。
今日虽没有红绸牵手,却戴着同样的金红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