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55)
“呼——!”
薄如蝉翼的刀片从魏婪身后袭来,寒光凌冽,刀尖抹着古怪的黑青色,一看便知道有毒。
“唔、”
血从后颈渗了出来,魏婪眼前蓦地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两下,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这么没有警惕心?”接住他的男人拧紧眉,十分狐疑地扣住了魏婪的手腕。
脉搏失常,确实中了毒。
毒素蔓延地飞快,瞬间麻痹了魏婪的身体,他感受着心口莫名的堵塞之意,眯起眼,透过层层叠叠模糊重影去看那人的脸,玉公子的长相丢进人群中并不扎眼,但他有一双翠绿色的瞳。
闵即术方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帮助玉公子转移魏婪的注意力罢了。
【魏婪:二打一,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系统:谁跟你说游戏是一对一制度了?】
可恶啊。
魏婪气得皱起八字眉,无力地抓住玉公子的袖子,唇动了动:“你……”
第一个音节刚出来,玉公子打了个激灵,死死捂住魏婪的脸,生怕他求救。
紧接着,玉公子将魏婪半拖半背地挪到了甲板边缘。
船舱里的人看不到这里,魏婪靠着船壁半坐着,一条腿屈起,唇色和眼下泛起异样的青红色。
他本就生得好,如此一来更像男鬼回魂了。
玉公子蹲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握着袖剑,一只手抵住他的颈动脉说:“此毒是我从南疆求来的,殷夏无人可解,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放了牢里的起义军,我就给你解药。”
正在这时,水里的闵即术也从水里爬了上来,水跟着他的脚步滴了一路,头发一缕一缕结在一起,活像只枉死的水鬼。
他畏惧魏婪,站在玉公子身后帮腔道:“对,只要你放出我的同伴,我可以勉强饶你一条命。”
话说得嚣张,但他甚至不敢面对面和魏婪交谈。
“我不会死。”
魏婪嘲弄地问:“你不是亲眼见识过了吗?”
玉公子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闵大哥,你看到什么了?”
闵即术目光不自己觉地飘到一边,他摸了摸胡茬子,低声说:“几日前,我等在客栈里与官兵打斗,我看见魏、不是,我看见他被一柄长矛穿透了心口。”
闵即术没有念魏婪的名字,像是刻意避讳什么。
玉公子并未起疑,“嘶”了一声说,“正中心口居然还能救回来,命可真大。”
那是命大吗?闵即术不这么认为。
距离魏婪受伤到现在并未过去多久,众所周知,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足以致命的伤口?
魏婪不但行动自如,脸色也与普通人别无二致,这根本不正常。
“你老实告诉我,”闵即术推开玉公子,蹲在魏婪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故作威胁之态:“你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活下来?”
魏婪歪了一下脸,笑容意味不明,“难道闵当家不知道,本官是修道之人。”
闵即术可不信什么神神鬼鬼,揪住他的衣领道:“修什么道能解得了你的毒?”
男人嗤笑了声,“我现在把你扔进湖里,倒是看看哪位道仙能把你捞上来。”
魏婪嘴角浅浅上扬着,“扔啊。”
光说不做有什么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玉公子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一只拿出了一颗圆形丹药,放在魏婪眼前。
嗯?
你也炼丹?
魏婪眨了眨眼,只听玉公子问:“你自己吃,还是我帮你咽下去?”
魏婪脑袋左歪又晃,似乎丝毫不感到害怕,反而皮笑肉不笑地问:“这是什么药?”
“能让你乖乖听话的药。”
玉公子掐住他的下巴,指腹用力,然而魏婪忽然脖子前倾,舌尖一动,将药丸卷进了口中。
玉公子只觉得指腹湿软,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魏婪笑了几声,嘲弄道:“你怕什么,中毒的是明明我。”
玉公子面色变来变去,握住自己的手指,胸膛剧烈的起伏,梗着脖子问:“你怎么如此孟浪!”
“这就算孟浪?”
魏婪笑地停不下来,整个人靠在木板上,黑发散乱,青衣绞作一团,“闵即术,闵当家,你说,什么是孟浪?什么是出格?”
青年眼尾低垂,脖子断一样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弯着,笑着问:“是刺杀朝廷命官更不合礼法,还是推翻皇上更狼子野心?”
玉公子攥紧拳头,“皇帝不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本就该换人。”
“嗯。”
魏婪很赞同,真诚地反问道:“那你要换谁?”
“换五谷不分的中山王世子,还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的镇北王郡主?”
魏婪拨开颈侧的黑发,慢悠悠地坐直身体,像是一条摇曳的蛇般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拉住玉公子的袖子。
呼吸、体温、声音,属于魏婪的一切正在侵吞玉公子的自我意识。
青年的吐气声在他的耳边加重,“玉公子,敢问您,想过起义之后要做什么吗?”
玉公子猛然甩开了他。
“你不要强词夺理,”男人双眸怒瞪:“为官不仁则杀,为君不慈亦要杀,如果选不出合适的宗亲弟子继承皇位,那就换别人!”
玉公子双手揪住魏婪的衣领,仿佛在给自己提供底气,低声喝道:“你以为说这些就能从我手里骗来解药吗?”
闵即术在一旁看得眉头直皱,他拍了拍玉公子的肩说:“你冷静点,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一个小小狗官,怎么牵得了玉公子的鼻子?”
魏婪偏过头,感受着一阵一阵轻柔地夜风,忽然眯起眼道:“云要散开了。”
玉公子和闵即术同时抬起了头。
乌云确实在缓慢地向两边散去,一束细细地月光漏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当半个圆盘出现在空中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嗡鸣声。
玉公子惊呼一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人,那人一手持剑一手握刀,将二人逼退至船边。
魏婪笑眯眯地瞧着这一幕,提醒道:“留活口,别给杀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闻人晔派给魏婪的暗卫。
这里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船舱里的众人,他们今日被吓破了胆,生怕自己被连累,只敢待在船舱中偷看。
季时兴倒是热血沸腾,提剑要冲出去帮忙,被宋轻侯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
季时兴不给他好脸色,“国师要是出事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宋轻侯笑了笑,问:“你看看那人是谁?”
季时兴定睛一看,与黑衣人颤抖在一起的二人中,居然有个眼熟的。
酒馆大当家?!
“他不是在地牢里吗?”季时兴张口结舌,“怎么回事,他从来地牢里逃出来了?”
宋轻侯甩开扇子遮住脸,问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宋轻侯:“那日,不是你和国师一起去的地牢吗?”
季时兴摆摆手:“别说了,我刚进去就被国师大人赶出来了。”
说完,季时兴像是觉得丢脸,连忙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他怎么逃出来的,快说啊。”
宋轻侯翻了个白眼,“除了你,只有国师见过他,你说他是谁放出来的?”
季时兴:“?”
他眨了眨眼,整个人如遭雷劈,“这怎么可能?国师放他出来能有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国师了”
宋轻侯双手背在身后,不急不缓地走出船舱,魏婪发现了他,给了宋轻侯一个冷脸。
毒素在体内扩散,魏婪逐渐失去了力气,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条命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没了。
【魏婪:使用生锈铜卡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