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41)
“陛下这是何意?”
魏婪换上红衣,站在铜镜前看了看,“贫道孤陋寡闻,不知国师竟然要穿这身。”
闻人晔从背后抱住魏婪,在他的颈侧落下一吻,“你若是不喜欢,朕命人重新做一件。”
“不必为难他们。”
魏婪回眸,眉眼含笑:“贫道只怕,百官有怨言。”
“彭!”酒杯从桌上砸落。
偌大的宫殿内,百官齐聚,伶人奏乐,歌舞升平。
宋丞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扭头去看季太尉,却见他也是满脸恍惚,神游太空。
他们入宫时,上首不知为何挂了一层纱幔,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坐在一起,宋丞相虽然心中生疑,但并未开口询问。
纱幔后方,皇上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宋丞相觉着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渐渐放下了心。
歌舞开始之后,纱幔忽然扯落,露出了后方之人。
与皇上坐在一起的,居然是魏婪!
不止如此,皇上与魏婪穿着几乎一样的黑底红衣,一打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家新婚的夫郎。
宋丞相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只得不停地喝酒,喝到一半,皇上忽然开口,叫他们给国师敬酒。
国师!!
陛下疯了不成?他不是最厌恶道士了吗?怎么比先帝还荒唐?!
一国之师,怎么能是个来路不明的道士?
闻人晔挑眉,“各位卿家有异议?”
季太尉颤抖着手,什么中秋宴,原来是鸿门宴。
作为季党领袖,他第一个站起来,笑道:“国师年少有为,老臣敬您一杯。”
他站着,魏婪却坐着,微微颔首,并未喝酒。
季太尉皮笑肉不笑,自己灌了下去。
有他带头,季党纷纷效仿,宋党这边却不一样,宋成望两眼发黑,宋轻侯也十分意外,先帝仅仅是豢养道士,闻人晔做得更绝,他竟然要封道士为国师!
要是魏婪心怀不轨,殷夏不就完了?
宋轻侯扶住父亲的肩问:“爹,我们要不也…?”
天威难测,谁知道今日不敬酒,会不会过几日就成了别人的下酒菜。
宋丞相推开他,面沉如水。
他和季识微都是先帝时期的老臣了,可以说,他们亲眼看着闻人晔怎么一步步长成这样。
宋丞相确信,闻人晔不是个昏君,也不是个蠢货,哪怕色令智昏,也绝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所以,他封魏婪为国师,一定是经过考量的。
既然闻人晔确定魏婪能够担得起国师一职,就说明魏婪真的有些本事在身上。
想通之后,宋丞相扶额告罪,“臣年岁已高,今以茶代酒,望国师海涵。”
魏婪笑吟吟道:“自然。”
皇宫中通火通明,推杯换盏,魏婪仅仅浅酌了几杯,瓷白的面皮染上薄红,靠在闻人晔肩头,“君尊天子,我坐神台,陛下日后若是后悔了,可来不及了。”
君心善变,谁都赌不起。
闻人晔握住他的手腕,就着魏婪的手喝干了这杯酒:“若有那一日,长乐便杀了朕。”
他凝望着魏婪的眸子,有句话并未说出口。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而他也早就决定生生世世纠缠魏婪,直至再也不能轮回。
第62章
中秋是皇帝的寿辰。
宴会散去之后,闻人晔领着魏婪去了求仙台,他命人移栽了数百株桃树,将求仙台围在其中。
纷纷扬扬的桃花雪般落下,闻人晔搂住魏婪的腰,手指一挑,解开了外衣。
魏婪衣衫不整地倚着他大笑,“这里可是求仙台,陛下,不得孟浪。”
求仙台不比寻常之地,可闻人晔偏要在此处为仙人宽衣解带,银饰叮铃几声砸在地上,与遍地的桃花滚到一起。
衣襟向一边滑去,露出玉白的肩头,魏婪伸手拦住闻人晔,抽出皇帝送他的长剑递了过去。
“桃花正好,陛下可愿为贫道舞一剑?”
黑发如瀑般在他的脊背上流动,魏婪的身上砸满了桃花,像是从桃树中爬出来的妖精。
当他双手横举起剑时,面上的笑容便显得阴森起来,闻人晔恍惚看过去,险些以为他的衣襟下方是一条蛇尾。
定睛一看,不过是树根罢了。
“陛下?”魏婪又唤了一声。
一如春猎时那般,闻人晔接过剑,倾了一壶酒洒在剑上,道一句:“却之不恭。”
剑如长虹,银光簌簌,舞动间似有雷鸣乍现,闻人晔剑间一挑,将桃枝斩下,手中内力一推,那桃枝正正好落在了魏婪的膝上。
魏婪坐在树下,捏起桃枝转了转,整个人止不住笑起来,“陛下,您的心思根本不在舞剑上。”
闻人晔将剑一收,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白道:“朕的心思在你身上。”
魏婪低头嗅了嗅花香,笑问:“陛下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闻人晔定定地看着他,将剑就地一插,屈膝半跪在魏婪身前,指腹摸上魏婪的肩。
“朕…”
闻人晔喉结滚动了一下,抬眸看向魏婪,征求他的同意。
魏婪还在笑,他微微坐直身体,握住闻人晔的手,拉着他一起倒在了满地的桃花之中。
他压着闻人晔的肩,半坐起身,脚轻轻一用力,踩住。
“嗯、”闻人晔闷哼一声,呼吸急促起来。
略略垂眸,魏婪瞧见闻人晔的反应,眼尾笑得隐隐发红,“陛下,您的定力,有些差啊。”
闻人晔血气方刚,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挑逗,拉住他的袖子,用力吻上魏婪的唇。
这一下极为用力,牙将嘴角磕破了,彼此品尝着血,衣襟从自上而下撕破,裂开的口子像是能将人活吃了。
魏婪推搡了他一下,“陛下,可备了软膏。”
闻人晔耳根一红,哪怕提前看了话本子,听到这话,难免下意识眼神躲闪。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磨磨蹭蹭的从衣服里拿出了林公公特意准备的小银匣子,软膏有一股淡淡的荷香,碰到人的体温,便化开了。
魏婪刚要接过来,闻人晔却撕下了一块布,遮住了他的双眸。
他紧着喉咙说:“朕自己来。”
风声轻扬,魏婪眨了眨眼,隔着薄薄的布,他看不清闻人晔的动作,耳边却能听见帝王的呼吸声。
时轻时重。
想来是痛的。
“长乐…”
闻人晔念着魏婪的名字,一狠心,血顺着指尖流了出来。
他不甚在意,随意擦了擦,闷声继续。
闻人晔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痛,他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时,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终于,一阵风从魏婪眼前拂过,布条掀开了,魏婪睁开眼,对上了帝王满是狠意的眸。
闻人晔发了狠地吻着他,双腿屈起,缓缓坐了下去,痛楚和快意交织,魏婪回抱住他,手指捏紧了闻人晔的肩。
“长乐,朕的长乐……”
他死死地盯着魏婪的脸,反复确认怀中人真的存在,不是春-梦,也不是幻觉,闻人晔松开手,拉着魏婪去摸自己的心口。
魏婪摸到了一手的湿滑,他偏头笑了声,提醒道:“陛下,王道长最喜夜里出来打坐。”
这里是求仙台,是仙人居所,他们本不该在这里行孟浪之事。
但魏婪是个假仙师,闻人晔百官口中更是不顾世俗的昏君。
既然如此,是不是求仙台又有何妨?
闻人晔不在乎,“他要是敢多嘴,朕就割了他的舌头。”
魏婪眼尾弯起,勾住闻人晔的后颈,轻声说:“不可,王道长忧国忧民,陛下此举怕是要寒了道长们的心。”
闻人晔脑袋发昏,一边体会着身体的痛感,一边试图理解魏婪的话。
“那、”闻人晔吸了口气,问:“魏师以为该如何?”
魏婪摸了摸他鬓边的湿发,正要开口,闻人晔的眼神忽然清明了起来,一个翻身拉着魏婪滚到了桃树后方,“嘘,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