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92)
当年祁丹椹高中后,四皇子在街道上偶遇他,看中他的智慧聪明,更觉得此人对他胃口,所以将其招为幕僚,让他去刑部历练。
他也确实不负他的知遇之恩,辅佐他可与东宫相抗衡。
一朝主从,谁能想到今时今日?
祁丹椹只用一句话让四皇子乍然安静。
他道:“殿下怎知?当日不是微臣设计的呢?”
宣环难以置信:“你……你设计的?”
祁丹椹并不直接回答,神色淡淡:“微臣早就劝过殿下了,多行不义,自有天谴,可殿下不听,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只能是咎由自取。殿下,你我都清楚,你将微臣彻底舍弃时,何曾想过放过微臣?”
“殿下那么爱斩草除根,杀个人都得把他家檐下燕子窝里的蛋给摇散了,若非你没有把柄,怎会用‘酷吏’两个字弹劾逼迫微臣?所以别说得那么正义凛然,你我都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他笑得冰冷刺骨:“哦?殿下刚说什么来着,是问微臣是微臣设计的吗?微臣告诉您,是的,因为只有您是最好算计的,放个饵就咬钩,根本不用动脑。还有,不光这件事……”
他眼眸笑意满满:“是所有。”
他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没说。
宗正寺的官吏没想到祁丹椹这么大胆,竟然对宣环这么说话。
虽说对方落难,但嘉和帝似乎并不想严重惩治对方,难保对方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祁丹椹就这么彻底将人得罪,也不为将来考虑。
宣环听完如遭雷击。
他骤然反应过来什么。
自己落得今日这般田地,是不是也与这个人脱不开关系呢?
他说得是“所有”。
当初他只带祁丹椹去过他的斗兽场,虽然那个斗兽场为了讨好祁丹椹而被他毁尸灭迹,但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他扑向祁丹椹:“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祁丹椹,你这个贱民……”
宗正寺官吏连忙命人拉住宣环道:“殿下,您冷静一点。来人,带走。”
宣环被衙役拽着,朝着夕阳的方向而去。
夕阳仿佛成了他们的背景板,他们在无限放大的夕阳中拉拉扯扯。
祁丹椹看向剧烈挣扎的宣环,恭敬作揖行礼:“主从一场,微臣恭送殿下。”
夕阳挣扎半天,抵不过夜幕降临,迫不得已落下山头。
那最后一抹余晖照在祁丹椹的脸上,让他苍白得渗人的脸上短暂出现血色。
恭送完四皇子后,祁丹椹温和同安昌侯道别。
父子君臣,此生不过一场算计!
直到祁丹椹走远,安昌侯还未回过神来,他的腿麻木了,手脚冰冷,看着随着夜幕降临逐渐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的京华大街,他竟不知何去何从,无限寂寥惆怅涌上心头……
“本应是世家,非要自甘堕落,自贬为寒门,最后却惹得一身骚,侯爷,您可曾后悔过?”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打断安昌侯的思绪。
来人身着绯红色蟒袍,身材本就魁梧高大,却因年纪大了而佝偻着身体,饶是如此,他依然如同巍峨高山……
是韩国公苏鸣。
安昌侯淡淡看着对方,冷嗤:“士族?是依附魏家的可怜虫吧?二叔当了这么久的可怜虫,都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破釜沉舟,靠着出卖亲哥哥得来的韩国公之位。怎么?允许二叔争,却不允许侄女婿争吗?二叔满手血亲的血,是上进,是不甘,而侄女婿只不过站错了队,就是自甘堕落,真是有趣!”
苏鸣是苏国公苏泰同父同母亲弟弟。
钟台逆案发生时,他秘密向皇帝世家检举废太子与苏泰密谋造反,让嘉和帝与世家迅速采取策略,将这场惊天阴谋扼杀在摇篮中。
事后,他因大义灭亲之功劳,承袭苏国公府的爵位,但又因苏泰执掌苏国公府几十年,无论是文坛、军中、朝堂都颇有威望,世人只知苏公指代苏泰。
嘉和帝每次喊苏国公时,总是错认昔日恩师。
他只得将苏国公改成韩国公。
钟台逆案发生后,苏泰一脉的苏家人与苏泰有牵连的苏家人,全部遭到屠戮。
但苏鸣的儿孙因他之功得到赦免。更是因他之功,不仅有世袭的爵位,还有魏家这颗棵大树庇护。
不仅得到了权力,更得到了荣华。
苏鸣不怒反笑,慈爱看着这个后辈:“你为安昌侯府争的结果是什么呢?你齐家幽州原籍的子弟遭到魏家与士族的围追堵截,无情残杀,你齐家的产业这一段时间损失不少吧,还能维持你安昌侯府的开销吗?你在朝堂上,还有半分话语权吗?未来,你将是无权无势无钱的孤家寡人,你齐家覆灭之日不远了。”
安昌侯望向祁丹椹远去的方向,不免生出几分莫名的庆幸,道:“二叔,至少现今侄女婿还是安昌侯,本侯还有侯爵之位,你怎么知道先覆灭的不是魏家呢?更何况二叔能比侄女婿好得了多少?魏家不用你,你就是一条老狗,能比侄女婿高贵多少?”
他瞥向苏鸣道:“都是别人嘴下讨生活,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二叔,本侯的报应来了,二叔您的报应还远吗?走得了多远,走着走着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同苏鸣告辞。
苏鸣冷哼道:“老夫的报应来不来不知道,但你的报应我现今看到了,侯爷好自为之吧,魏家让老夫告诉你,这件事不会完。”
安昌侯不知是怎么回到侯府的。
这一路上不少安昌侯府的小厮侍卫向他汇报各地情况。
安昌侯府的二公子三公子因强|奸民女、抢夺百姓良田被抓入狱……
安昌侯府的三老爷在笑春风因一个妓子与人大打出手,被人打残了四肢弄瞎了一只眼睛……
幽州齐家因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被举家下狱……
安昌侯府名下的田地农庄因地契有问题,惹上官司。
安昌侯府名下店铺商行遭到无情□□劫,闹出人命被迫停业。
安昌侯府四公子齐云星被学子们联名上书,学识作假,诗赋找人代笔,要取消其国子监学子资格,取消其会试名次……
……
一夕之间,侯府树倒猢狲散。
曾经被保护在高门大院羽翼下的疮疤一一被揭开,烂疮脓疤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先去治哪一个?
他刚踏进侯府,就被疯癫女人撞上。
宋慧娘惊恐喊叫着,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扑了过来,差点将安昌侯撞得摔下台阶,还是护卫扶了一把,他才没有滚下台阶。
二房夫人追着跑过来,边跑边喊道:“让你吃药你咬人,一天到晚疯疯癫癫……”
看到安昌侯,她连忙行礼:“参见侯爷。”
安昌侯怒看向她们:“怎么回事儿?”
二房夫人战战兢兢道:“宋姨娘又发疯病了,弟媳命人为她煎药,她不喝也就罢了,还将丫鬟咬了,这药得趁热喝……”
宋慧娘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你这个贱人就是想害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苏洛那对贱人母子是一伙的,你们想报复我……我都看到了……”
她拉着安昌侯,慌张求救道:“侯爷,你救救我,快救救我,她想杀了我,我看到她把齐云桑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