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怎么你了?(97)
【宿主即将返回原世界,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忽然,系统在穿梭界空的那一秒,将阮冬此前经历的一切以记忆模式,全部灌进了南斯大脑,以防他待会儿不够真情实感——
天杀的,他言长生也看阮家人不爽很久了。
某处空无存在。
一只火红色的漂亮狐狸闭上眼,两只爪子合十放在面前,念念有词:
【反派,你可千万不要放过这些该死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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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B市气温闷热。
医院冷气开得足,各个窗口处排着熙熙攘攘的队伍。阮泽拿完药,回到十三楼的病房。
还没进门,走廊便隐约听见阵阵哭声。
他脸色一变,匆匆走进其中一间病房,就见阮嘉安戴着复健器具,正尖叫地哭着打护工的脸。
“好痛,我不要走路!”
“坏女人,你别碰我,滚!”
护工被打得脸颊红肿,却无法松手,否则阮嘉安会摔倒。阮泽见状,连忙上前哄人,布满皱纹的脸任由阮嘉安拍打。
这也没办法。
两年多前,林安玉接受不了阮冬的跳楼自杀,病重昏迷,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离婚。
阮泽怎么肯,就是不松口,大骂林安玉分不清事情轻重。阮泽自杀好歹有点保险赔偿,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罢了。
当时林安玉出神般没说话,阮泽也不在意。当晚,林安玉拖着病重的身体爬上阳台。第二天凌晨五点,小区清洁工发现了她跳楼自杀的尸体。
阮泽没有给她办葬礼,因为要留着钱给阮嘉安治病。林安玉的父母也没法来闹——一年内死了个老婆、死了大儿子、瘫了小儿子,这怎么好意思去闹嘛?
于是匆匆忙忙下了葬。
阮泽觉得那里晦气,变卖了房产,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单人间。
一年前,阮嘉安从昏迷中醒来。
半年前,阮嘉安开始恢复。
一直到今天,阮嘉安已经能简单地站立了。
医生说幸好他年龄小,伤口又不致命。再复健几年,注意骨骼生长,说不定还能重拾走路希望。
阮泽听得热泪盈眶,精神头总算昂扬起来,开始拼命给阮嘉安赚钱。
——他有弱精症,不出意外,阮嘉安会是阮泽唯一的儿子。
阮家唯一的香火。
病房内,阮嘉安发泄了一通,总算停止了哭闹。
护工去给脸上药,阮泽笑呵呵地擦干净他的脸,而后掏出一根波板糖,好脾气道:“嘉安,吃糖,你以前最爱吃糖了。”
阮嘉安一怔,随后是满目怨毒和戾气。他狠狠将糖摔碎,想起曾经阮冬也吃过这种糖果。
“爸,阮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为什么他没有体会过我的痛苦就死了,呜呜呜呜我恨他......”
他崩溃大哭,阮泽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儿子因为昏迷太久而肌肉萎缩的背,鼻头也是一酸。
“你放心,他那么恶毒,死了也会下地狱的。”
......
病房门外。
上完药的护工脚步一停,注意到这两个面无表情的人。
因为阮冬太好看,她愣是无视阴森的高大男人,忍不住上前:“小帅哥,你来找这家人?”
不等回答,她啧啧摇头。
“那你注意点,这对父子都有点毛病,我反正是受不了,下个月就辞职。”
阮冬沉默片刻,对她礼貌笑了笑:“不是,我走错了。”
说完,他没什么表情地往外走。一直走出电梯,走到医院外的步行街上,阳光洒满全身。
阮冬转过身,轻轻抱住了南斯。
军雌的怀抱温暖宽阔。
阮冬有一瞬鼻酸。
......好委屈。
在他面前,就好像小孩终于找到能依靠的大人,从前觉得可以忍耐的一切,此刻只觉得好委屈。
南斯吐出口气,掌心小心落在阮冬后脑,仿佛安抚一只脆弱的蝴蝶,缓慢平静地安抚着阮冬。
半晌。
阮冬抬头,没有哭,平复完心情,他笑了笑:“真丢人,居然还会因为这种傻叉难过。”
南斯抱着他没说话。
他知道,阮冬此刻需要的是倾听。
几分钟后,少年环顾一圈,拉着他走进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菊。
——穿回来后,阮冬又变回人类,系统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一千现金。
阮冬捧着花,打车和南斯去了一所简陋墓园,将花放在林安玉的遗照前。等到出来时,天色已经变暗。
B市发展迅速,高楼大厦都亮着灯,星星点点铺就成错落灯火,出租车停靠在游乐园外,阮冬下来,转身看向南斯。
“南斯,你知不知道从前我看到这些灯光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南斯牵住他,状似思考几秒,说:“是不是在想,万家灯火,什么时候会有一盏属于你?”
阮冬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天,南斯你也太聪明了吧!”
不是他聪明。
脑海中莫名出现的那段记忆里,他看见放学后的小阮冬走在街上,忽然停下脚步,拽着书包仰头,羡慕地看向小区二楼。
视线的方向,是落地窗内陌生的一家三口,年轻的父母吹着蜡烛,正其乐融融地给小孩过生日。
他很羡慕。
他从来都不幸福。
南斯只觉心脏有一秒疼得无法忍受。
他吐出口气,看向热闹喧嚣的游乐园,牵着人往里走:“走,我带你去玩。”
阮冬的感伤被他这句话驱散,顿了顿,忍不住笑:“你带我?”
“拜托,我才是人类欸。”
但人类阮冬也没有玩过游乐园啊。
他只被阮嘉安嫌弃过恐高,于是阮泽将他丢在摩天轮下,让阮冬干巴巴地等他们。可南斯分明看见,阮冬只是因为第一次来游乐园,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该死的两个人。
南斯面无表情护着阮冬走到摩天轮下。
队伍排很长,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找到冰淇淋商铺,仔细看了圈发光的商家名,选了个最贵的哈根达斯上前。
“要一个草莓覆盆子高定马卡龙系列。”
嗯。
名字这么长,口味应该也不差。
小姐姐笑眯眯:“好的先生,69元,您这边扫码就行。”
以军雌之身穿来、忘记自己口袋一毛钱都没有的南斯:“......”
“稍等——”
话音未落。
手脚麻利的小姐姐已经铲好一小盒冰淇淋,贴心放到餐台前:“客人,不能扫码现金也可以。”
南斯:“......”
身旁忽然传来喷笑。
被他牵着的阮冬侧过脸,几秒后,笑得身体都在抖。
他一边笑,一边掏出一张红色人民币递过去。
接过冰淇淋时,阮冬还幸灾乐祸地安慰南斯:“没事哒,穷男人也很可爱呀。”
南斯:“。”
拥挤的游乐园,灯光变成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阮冬脸上。
他笑着在吃冰淇淋,脸颊红扑扑的,找的硬币在口袋里叮当响。周围有音乐声,有欢笑声,也有阮冬轻快的呼吸声,被冰到的滋哇乱叫声。
如此生动鲜活的人间。
南斯笑起来,将掌心星星形状的小灯泡轻轻递给阮冬,对上少年怔住的眸。
他轻声说:“我也是灯火。”
“阮冬,我只为你一个人亮。”
多希望你别再难过。
因为不论何时何地,我永远只爱你一个。
阮冬垂眸,片刻,笑着仰起头,轻轻吻在了南斯唇边。
清甜的草莓味一触即离。
他说:“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来了。
于是在爱的人面前,阮冬永远可以当一个肆无忌惮的小孩。
灯光璀璨闪烁。
半晌。
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对了,南斯,这灯的形状好眼熟。”
“这是你在人家店外面偷的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