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怎么你了?(23)
余择远的声音忽然卡壳。
他看着面前唇红齿白、气色极好的少年,怎么也说不出“苛待”一词。
脑海中闪过今晚秦时意豪掷上亿的模样,他顿了顿,才艰难开口:“总之......被人包养还是很不光彩的。”
“我可以带你走,今晚就是个好时机!我给你找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或者你想出国吗?我有钱,可以供你继续上学读书的。”
他说了一大串出逃方案,末了期待地看着余清清,似乎就等着少年一点头,他便带着他逃跑。
然而余清清却摇头,神色奇怪:“我为什么要跑?而且我没被他包养呀。”
余择远皱眉:“你还嘴硬?那他今晚给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余清清,我知道你以前过得苦,但......”
余清清打断他,认真道:“因为我们是朋友,秦时意才会给我买东西,就像一会儿他还要给爷爷买字画,我和爷爷都是秦时意重要的人。”
说完,他还转了个圈圈表示自己过得超棒,大大方方地说:“你别乱猜了,秦时意把我养得很好。”
“我现在很开心,不会离开他的!”
余择远:“......”
余择远像是看见自家公主被恶龙骗走,但思来想去,竟然也想不出除了逃跑之外的第二个方法。
秦家在A市盘根错节,势力太大,秦时意更是心狠手辣,他没命得罪他。
沉默半晌,余择远才点头,笑得勉强:“那好吧......那你多多注意秦江落,今晚也尽量呆在秦总身边,免得爸去骚扰你。”
他掏出手机,给余清清卡上转了十万块,备注自愿赠予。
“你别老是用秦总的钱,缺钱了可以找我,毕竟......毕竟你是我弟弟。”
余清清从小在贫民区长大,被接回后又受尽余家人冷脸,如今更是住进西山楼,被迫和冷酷无情的秦时意相处——
他那么可怜,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余择远神情悲切地想。
余清清眼睛一亮,看着余额提醒,猛地上前抱住余择远。
“好多钱!”
少年像只毫无防备的小狗,猝不及防地撞进怀里,余择远呼吸一窒,心脏猛跳,鼻尖闻见一股夹杂着香气的醺醺然酒味。
......他喝醉了?
酒劲终于上头的余清清抱着余择远,满足开心地说:“谢谢哥哥给钱!”
“......不用谢。”
不知为何,余择远身体有些僵硬。
他抿唇将人抱在怀里,好半天,才有点费劲地扶着人往门外走去。
“你喝了酒?秦总也太不像话了,居然让你喝醉......”
未完的话语猛地滞留在喉咙。
寂静奢华的走廊不知何时已经清场。
身影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外,冷淡地等待。听见声音,他微微侧头,英俊漠然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阴鸷。
余择远对上那双漆黑双瞳,瞬间就有些腿软。
但他这次没有吓得转身就跑,反而抱紧怀里的人,像是抱住了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秦、秦总,我和清清是在......”
“小清。”
男人声音平静,仿佛余择远并不存在。
——地位差距太大,余择远确实连让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埋在怀里的人动了动,仿佛听见同伴呼唤的小狗,敏捷又迷糊地抬起头,咦了一声:“秦时意?”
“是我。”
秦时意顿了顿,冰冷的神情微不可察地无奈:“过来。”
乱跑的小狗。
“遵命!”
喝醉的余清清是个人来疯,闻言瞬间从余择远怀里挣脱,醉意朦胧的眼睛瞪大,猛地笑着扑向秦时意。
男人稳稳接住他,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住。他的肩膀宽而平,身形极高,轻而易举就将少年笼罩,完全揽进怀里。
——是个很有安全感的拥抱。
余清清小狗性子发作,把这个肩宽腿长的身体当成了爬架,四肢并用地往上面缠。
一边缠,还一边晃他脖子:“秦时意,我手好空,脖子也空!”
“我缺钻石!给我戴钻石!”
余择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发酒疯的余清清。
然而秦时意只是垂眸,平静纵容地将人背在背上,双臂有力地托住余清清,不让他掉下去。
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冷漠影子。
“好,我们回包厢,我给你戴钻石。”
他们的背影很快远去。
从始至终,秦时意都没有看余择远一眼。
余择远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半晌,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通,听见那头父亲的声音。
“择远,拍卖会要结束了,你看见余清清了吗?”
-
回到包厢时,余清清的脸已经变得很红。
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喝酒,没想到就喝醉成这样。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台下的压轴字画被拍下,而后是经理讨好的声音。
“秦总,字画我照例让人送去老爷子那边?”
“嗯。”
余清清躺在柔软沙发上,只觉得眼前画面有些扭曲。有人握着他的手,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往上戴。
余清清侧头,就看见秦时意垂着眸,正认真地给他戴第六条手链。
细白光洁的腕骨在灯光下透出如玉光泽。
少年分明戴了无数宝石,却比这些死物美丽数倍。
秦时意抬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嘿嘿......”
醉醺醺的余清清弯眼,傻傻冲他笑:“秦总,这些钻石可值钱了。”
“等我死掉,我就把它们都卖了,然后全部捐给福利院......嘶——!”
手腕猛地被攥紧。
余清清瞬间吃痛。秦时意回过神,立刻松开掌心,表情依旧阴沉。
半晌,他才吐出口气,哑声道:“不要乱说话。”
余清清不会死。
余清清醉鬼一个,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傻乎乎哦了声,又开始耍赖:“我要回家,我想睡觉了。”
秦时意没说话,沉默地给他戴上最后一条项链。
男人起身,拿起搭在椅后的黑色大衣,虚虚盖住余清清身体。而后毫不费力地打横将人抱起,气息平稳:“好,我们回去。”
淡淡的檀香瞬间笼罩鼻息。
余清清陷在柔软羊绒里,惬意地眯起眼,只觉得自己在半空中漂浮。
“好欸,飞!”
他又开始缠爬架了,全然不知此刻会场内寂静无声。
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坐在台下,震惊地看着那个冷心寡情的男人从二楼下来,怀里抱着一个会动的移动钻石展示架,嘴里还在喊飞飞飞。
众人:?我在做梦?
秦时意没给他们半个眼神。
男人面不改色地抱着余清清坐进后座,按下了升降板。
车子启动,夜景飞快从窗外划过。
余清清似乎清醒了点,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繁华夜景。
“秦时意,我被当成礼物送给你的第一天,也是这样欸。”
他想起刚穿书那会儿。
“坐着车、拖着行李箱敲门——你人可真好,还特地让超多保镖来欢迎我!”
他自顾自碎碎念着,笑嘻嘻地打开车窗,让夜风吹散些许酒意。
手机震动几下。
秦时意看完消息,将盖在余清清身上的大衣提了提,轻声道:“我给你在南非买了两座矿,还没开采,手续半个月后就能办全。”
“今天的文案不好。”
“......抱歉,是我没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
男人声音很平,也很认真。
像是一只粗暴冰冷的野兽,正缓慢地学习如何安慰一朵脆弱的花。
什么时候浇水。
什么时候晒太阳。
什么时候一直生长。
这都是需要缓慢摸索的事。
——就像,余清清种在花园里的那些三角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