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怎么你了?(58)
谢臣:“......”
四目相对半晌。
桃星流哎呀一声,仿佛偷偷跑出去玩却忘记告诉家长的小孩,惊讶捂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谢臣,我是水豚精呀。”
谢臣:“。”
谢臣:“?”
第35章
烛火中, 桃星流无辜的眼睛格外水润。
他的脸乖乖陷进了被子里,即便是说着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声音也又轻又甜。谢臣看了他半晌, 才面不改色地开口:“玉京有水豚吗?”
桃星流摇头:“玉京只有鸵鸟啦。况且这里是大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族存在。”
谢臣在心中快速理解了一下这番话, 第一反应是问他:“那你还会不会离开大庆?”
桃星流一愣,有些怅然地摇头:“我不能离开, 但我向来独来独往,林珠也去世了......”
看透反派心思的系统忽然插嘴:
【反派的意思是, 你会不会离开他。】
桃星流一顿,看向谢臣。
男人也正看着他,狭长双眸中是化不开的漆黑, 却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下,温柔安慰他:“你从来不是独来独往。”
“桃桃,你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喜欢。”
假如他愿意, 一定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只为博美人一笑。
桃星流的心被这话轻轻撞了一下,有什么温热的情绪涌上心头,迫使他眨了下眼, 将头侧靠在枕头上,声音更甜:“所以你也喜欢我, 对不对?”
谢臣毫不犹豫:“对。”
桃星流抿唇, 将嘴角的笑抿下去, 指尖不自觉勾了下发尾, 又回到先前的话题:“那你觉得,我适合当锦衣卫吗?”
他仰头看着谢臣, 素白明艳的脸上满是信任和不自知的依赖。烛火摇曳在乌黑的瞳仁中,眼巴巴地瞧过来。
谢臣的心骤然一软,忍不住坐在他床边,声音很轻地问:“你从前当水豚时,最喜欢做什么?”
桃星流老实道:“发呆,睡觉,吃草,泡澡。”
......怪不得从前,桃星流总是频频做出那些行为。
谢臣想起他在府中的水池里漂浮,想起初见时他藏起那只漂亮的茶盏,想起他骑在鸵鸟上,辛辛苦苦地闷头打草。
漆黑的眼里不自觉就浮现出笑意。
谢臣想了想,又问:“你不喜欢当锦衣卫,是因为要看的公文太多?”
“......你不识字?”
他尾音的沉默令桃星流一怒,立刻从床上坐起,用水润的眼睛瞪他:“我识字的!”
“我成过精,脑子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就连算数我也是一看就会,两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不需草稿,我便能心算出来!”
“若是上一世我能当会计,这一世,再如何我也能当个账房,你少看不起人!”
谢臣简直忍笑,连连点头道歉:“我没有看不起你......好吧,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
谢臣将人安抚下来,见他气哼哼地躺回床上,这才又思索片刻,认真道:“或许对你而言,当下并不是你喜欢的生活。”
“所以你才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倘若你做着喜欢的事,无论忙碌或悠闲,你都不会觉得无聊。”
桃星流一顿,有些迷茫:“可我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
谢臣笑着给他盖上锦被:“不急,我们有大把时间去找。”
“不管你今后当不当锦衣卫,只需跟着你的心走,那就足够了。”
桃星流问:“那你呢?”
谢臣抬眸:“我永远在你身后。”
桃星流嘴比脑子快:“在我身后——像鬼一样缠着我?”
谢臣:“......”
谢臣又笑起来,以内力将最后一盏烛火熄灭。黑暗中,他的声音温柔而嘶哑,轻声道:“像枝叶托着花瓣,阴云托着月光。”
“在你下坠时,永远有我在身后接住你。”
长久的寂静后。
桃星流问:“永远?”
谢臣点头:“永远。”
月光洒落人间,这一刻,有情人许下承诺,将未说出口的爱意互相交托。于是天上地下,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拥有。
谢臣义无反顾,而期限是:永远。
-
干净简陋的牢房。
衣衫整洁的柳韦知坐在木椅上,神色平静地吃饭。
皇子身份尊贵,况且被捕入狱时,谢臣还未归京,二皇子也并未定下罪名。于是北镇抚司只将他关入了最里面的牢房,好吃好喝地供着,不热切也不冷落。
吃完饭,柳韦知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头顶狭小的窗口。
明亮的日光自外洒落,鸟雀的鸣叫声传来,今日是谢臣回京的第三日。
他在等。
申时过半。牢房外传来一阵恭敬的问好。
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停在牢房外,柳韦知抬眸,对上谢臣狭长漠然的眸。
谢臣示意手下打开牢房大门,将人请去审讯室。
审讯室内寂静无声,铁架上挂满形状各异的刑具,此刻虽无其他犯人,但依旧能闻到终年积累的血腥气。柳韦知脸色白了白,吐出口气,勉强坐在谢臣对面。
“谢大人这是要开始审问了?”
谢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如毒蛇:“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柳韦知脸色又是一白,随即涩声道:“青竹他......”
青竹就是柳韦知的随身侍从,也是三皇子安排在二皇子身边的卧底。柳韦知今日顶着弑父嫌疑,沦落牢狱,一半都是拜他所赐。
谢臣语气漫不经心:“他胆敢下毒弑君,北镇抚司审问后,当日就判了凌迟。”
“此僚已被千刀万剐,殿下若想好心收尸,最多只能收到一颗头颅。”
柳韦知一滞,半晌,失魂落魄地低头:“我只是想问一问他,为何背叛于我?少时他曾替我挡了刺客一剑,如今却......”
谢臣不耐烦打断:“殿下还是想想自己吧。”
柳韦知一愣:“什么意思?”
谢臣言简意赅:“前日陛下召见了我,言下之意,让我三月内找个借口,坐实殿下的弑父罪名。”
柳韦知猛然坐起,浑身颤抖:“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想害死父皇?”
“这么多年,我待父皇的心天地可鉴,我们是父子,父皇怎么会相信那些风言风语!”
谢臣冷漠地抿了口茶水,看见茶盏的精致花纹,顿了顿。
......桃星流似乎很喜欢描金边的茶盏?
每次吃糕点时,他总会先选有金边花纹的吃。
谢臣回头,低声叮嘱身后肃然的宋齐:“一会儿将桌上茶具打包,送到督公府。”
宋齐:“......是。”
柳韦知还在发疯,胸膛剧烈起伏。过了许久,他才颓唐地怔然坐下,失魂落魄地看着指尖的玉扳指。
这是他前年生辰时,皇帝特意送他的生辰礼。
谢臣是天子近臣,无需对他一个如今沦落牢中的皇子说谎。所以,与他血缘相亲的父亲,竟真的想杀了他......
柳韦知脸色惨白地抬头,看向谢臣:“谢督公今日告诉我这些,是想我如何做?”
谢臣放下茶盏:“殿下心中自有答案吧?”
柳韦知笑了声,情绪激动之后,徒留麻木:“你是想我谋反求生?可我一无亲兵,二无虎符,谢督公怕是找错人了。”
谢臣:“谁说殿下没有亲兵?锦衣卫,就是殿下手中的刀。”
柳韦知一愣,看向那双狭长的眸。谢臣的眼睛在烛火中显得幽深,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数年前,陛下以锦衣卫为刃,杀尽所有亲王,二殿下今日何不效仿父辈风采,为自己争得一丝出路呢?”
——他竟要他弑父!
柳韦知后退两步,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胆大包天的罪臣之子。然而额前冷汗落下,他奇异地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面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