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圣母龙傲天(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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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镜宫地牢中
烛光昏暗,诡氛凝重,偶尔传来魔物的哀嚎惨叫之声。
而一青一黄两道身影,被没收了法宝封锁灵力,关在一间地牢中,此时此刻竟还有心思发牢骚。
薛逸清拿着扇子扇风,越煽越凉:“奇也怪哉,我们修为这么差,还是药修,为什么偏只抓我们两个?”
莫非他们是什么隐藏的天纵英才,是这场诛魔之战的关键,被藏镜宫识破了,所以先下手为强,捉了他们来?
曲新眉义愤填膺道:“哼!无耻之徒,肯定是想拿我的性命来威胁爹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薛逸清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又何必自寻短见呢?”
曲新眉怒道:“你爹又不是掌门,你当然说得轻巧!”
自谢轻逢和季则声相继坠崖后,他二人修为长进了不少,心境却变化不大,是以深陷魔窟,也还有心情斗嘴。
吵嚷间,只听轱辘轱辘,像是车辙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二人后背一凛,一回头,却见两道身影慢行而来。
一人玄衣,身形挺拔,脸覆鬼面,看不清长相,不言不语,只静静推着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一身白衣,腿上还盖着毯子,像是残废了,只是一张凉薄至极的脸,配上那淡淡的笑容,却让人熟悉得牙根发痒。
二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是你——”
薛逸清愣愣的:“你居然没死?!”
谢轻逢笑了笑:“薛兄,曲师妹,好久不见。”
他不提还好,一提两个人就炸了。
曲新眉道:“别叫我师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薛逸清也道:“少给我称兄道弟!”
都怪他们当初眼瞎,误交魔头当好友,像傻瓜一样被骗得团团转!
谢轻逢道:“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勉强,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薛逸清正直道:“谢轻逢!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疾言厉色,就连曲新眉也愣住了,拽了拽他的扇子:“师兄,保命要紧……”
她才说完,薛逸清却再难忍耐,扑到牢门面前,红着眼睛道:“你这个人渣!败类!骗子!魔头!”
“你若还有半点良知,就应该立刻自杀谢罪,告慰季兄的在天之灵!”
第58章 小师弟的志向
“你骗我们就算了, 季兄这么单纯的人,那么相信你,谢轻逢你没有心!”
薛逸清义愤填膺,朋友义气, 两肋插刀, 已顾不上眼前之人是不是魔头, 一股脑地骂出来。
谢轻逢静静听着,竟有片刻心虚,他身后戴着鬼面具的季则声更是坐立难安。
谢轻逢等他骂完, 才意味不明道:“季则声的确太单纯, 以后要多注意才是,”推着轮椅的两只手捏紧了些, 谢轻逢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我是骗了你们,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比起卧底藏镜宫偷盗莲子, 借藏镜宫之名攻山, 杀害执事长老, 将魔物引到仙首会的罪名好像更该谴责。”
曲新眉没想到他还历数罪孽, 瞪大眼睛道:“你还敢提?!”
谢轻逢道:“不是我做的,为何不敢?”
“不是你还会有谁?要不是你,爹爹怎会中鬼僵毒, 怎会被你一剑重伤?”如今再怎么解释, 他们都已经认定是谢轻逢动得手, 极难改口。
谢轻逢早料到如此, 一抬手,季则声就将一本书册推进狱中, 二人不明所以,拿起来看,却见册中记载着不分近十年来死亡或失踪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修为高深,又被挖走金丹,死状奇惨。
“从十年前开始,修真界就有一群人,身披黑袍,假借藏镜宫之名四处为祸,但实则是为收集修士金丹,掩人耳目。”
“当年在雪域外的白山黑水之下,那位黑袍首领曾与我和季则声一见,最后被同尘剑从身后贯入,留下伤疤。”
“我们回到七弦宗之后,却在执事长老身上遇到相同的剑伤,可惜他第二日就曝尸校场,死无对证。”
曲新眉一怔:“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幕后主使是执事长老?七弦宗是正道之首,不管我爹爹还是各位长老都耗尽心力,四处为善,反倒是你藏镜宫,作恶多端,人人喊打,如今大祸临头,眼见正道讨伐,还想攀诬旁人不成?”
谢轻逢道:“他若是幕后主使,那杀他的人又是谁呢?”
“执事长老为人耿直,性情刚烈,又极其护短,但恕我直言,以他的脾性和能为,做幕后主使差强人意,做替死鬼还不错。”
曲新眉听他如此侮辱逝者,不由怒上心头:“你——”
“我今日与你们一叙,只是念在当年旧情,提醒一二,不是为了洗清嫌疑,只是为了给七弦宗一个机会。”
“若正道还要不依不饶,是非不分,那我便带教众攻山,屠尽七弦宗满门。”
这几年来,藏镜宫上下整顿,养精蓄锐,连魔林里的魔物都收服得差不多了,想要应敌,谢轻逢连教众都不必派出。
如今藏镜宫势强,正道式微,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曲新眉听完,不卑不亢:“你要杀便来杀!若我曲新眉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曲!”
薛逸清也道:“那我也不姓薛了!”
谢轻逢冷冷一笑:“死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死了,真凶就能永远逍遥法外,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不明是非,不听劝告,以为两条性命就能证明自己的决心,用鲜血和人命就能证道,到底是正直,还是愚蠢?”
“若来日正道遭受灭顶之灾,那是否是你二人之过?”
他这一番话说得刻薄刺心,薛、曲二人仿佛被人迎头一棒,也跟着沉默下来,但还是不愿尽信。
“如果想继续保持你们所谓的‘正义’,我会让人放你们回去,不日战场相见,要你们亲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谢轻逢是商人,商人为利而往,而不愿意你死我活。
正邪两道争斗不假,但一言不合就掀起战事,腥风血雨,无论最后谁输谁赢,都必定死伤无数,谢轻逢不愿见,季则声也不愿。
他有野心,不是没人性。
“那本名册就放在这里,三日后我再来取,你们好好考虑罢。”他说完,给身后的季则声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推着人慢慢走远了。
出了地牢,崔无命就迎了上来,谢轻逢道:“看好他们,没事就让花护法来跟他们聊聊天谈谈心,交流一下感情。”
崔无命回了声“是”,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季则声,最后还是道:“那宫主回归一事……是否要通知其他殿主?”
季则声动了动,正要说话,却被谢轻逢拦住了:“不必,季宫主威望甚重,七殿主人无不拜服,我退位让贤也没什么。”
他还挺喜欢看季则声操天操地的样子,很带感。
他笑笑:“让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再好不过,若两道战事不可避免,对面放松警惕,我再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很有趣?”
崔无命一顿,恍然大悟:“宫主英明。”
“不仅如此,你再派几个人去敌营散布谣言,说藏镜宫如今无主,各殿内斗不休,大军压境吓得六神无主,正是一举歼灭的好时机。”崔无命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下去办了,季则声静静听完,直到人已走远,才取下面具。
季则声道:“你不是不愿起战事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谢轻逢道:“留条后路罢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能说服薛逸清和曲新眉,曲鸣山也不会罢休,该杀的人还是要杀,只是要杀谁的问题。”
季则声道:“要是说服不了呢?若放他们回去,你复生之事肯定也会瞒不住。”
谢轻逢笑笑:“说服不了就不放他们回去,只是口头骗骗他们而已,何必信守承诺?”
季则声微微睁大眼睛:“……你好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