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圣母龙傲天(71)
宫主的命令自有宫主的道理,二人自然不会置喙什么,谢轻逢一抬眼,就看见客栈二楼窗边一晃而过的人影,鬼鬼祟祟,十分猥琐。
这几天事情太多,他都忘记还有个家伙没处理。
“你们回去之前记得把那个叫秦仲的打一顿,告诉他以后再随便冒充藏镜宫的人,本座就打断他第三条腿。”
两位殿主只觉得两腿一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第三条腿:“是。”
“打完以后,让他抄一百遍校场上的话,到醉梦楼念给他的相好听。”
藏镜宫校场上,刻着两条十分猖狂的对联,上联曰:“藏镜宫主举世难敌”,下联曰:“藏镜宫主天下无双”。
醉梦楼的相好,就是那个“闺房抚琴”的的白衣青年,两个属下虽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去办。
交代完了事,人也走了,不知不觉,鹅毛大雪又从天而降,谢轻逢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雪人,刚转头回客栈,却看见一人举着青竹伞,抱着一件貂裘,静立在月夜飞雪之中。
谢轻逢脚步一顿,后者却举着伞慢慢走上来,拂去他肩上残雪,将貂裘披在他身上。
季则声声音浅淡,倒是听不出喜怒。
“夜深了,师兄回去睡觉吧。”
第46章 共浴
谢轻逢不知季则声考虑得怎样, 但他会给季则声足够的选择余地,自然也不会逼他,季则声不提,他就不问。
季则声乖乖为他打伞, 一双眼睛星子似的, 他也舍不得说什么, 拢了拢貂裘,笑道:“走吧,小师弟。”
他们照例住一间房, 不过季则声睡在了隔壁榻上, 夜间时分,谢轻逢醒来, 却听见一声门响,是季则声出去了。
他睁着眼,沉默等待, 怀疑小师弟会丢下师兄一走了之, 又纠结要不要下去追人, 然而过了两刻, 他又听一声门响, 季则声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屋,又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到自己床上。
谢轻逢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还盼着小师弟偷偷摸摸钻上来和自己一起睡, 没想到季则声还是一个人回去睡了。
不是吵架, 也不是冷战, 吃饭照样吃,说话也照样说, 可是就是变了,变得不粘人了,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吃完饭启程回七弦宗,顾及谢轻逢的伤势,季则声连夜租了车马和车夫,拉着谢轻逢向南而去。
临行前,谢轻逢下意识掀开车帘,打算看一眼昨晚堆的雪人,却发现原地空空如也,只剩一片平坦的积雪,不由道:“奇怪,我的雪人呢?”
季则声本来认真铺被子,听他一问,身体陡然一僵:“说不定是昨晚雪太大,被盖住了。”
谢轻逢:“……”
他的雪人堆得跟腰一样高,积雪还没膝盖深,怎么盖?
倒是昨晚有个人偷偷摸摸半夜出门,说不定就是罪魁祸首。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抬手捏住季则声的脸颊:“我怎么就不信呢?”
季则声垂下眼:“师兄不信,我也没办法。”他才不会告诉谢轻逢,那几座雪人现在就在他的随身玉佩里待着。
谢轻逢不由道:“你昨晚是不是偷偷出门,砸了师兄雪人泄愤?”
季则声一愣,不说话。
谢轻逢继续道:“你昨晚出门,我都听见了。”
季则声道:“就是我砸的,你待如何?”
谢轻逢端详着他理直气壮的面容,想象着小师弟半夜不睡觉对着他的雪人拳打脚踢的画面,不由失笑:“季则声,你幼不幼稚。”
季则声抿了抿唇,没说话。
谢轻逢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神情,慢慢松开了手:“委屈什么,又不是骂你。”
季则声心下一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垂下眼,睫毛一会儿就湿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谢轻逢一顿,他最怕季则声流眼泪,一哭就手足无措。
“哭什么,”他抬手擦掉季则声脸上的泪珠,低声道,“别哭了,师兄真是怕了你了。”
季则声任由他温热的指尖擦干眼泪,垂下的眼睫盖住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师兄,你昨晚为什么和我说那些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哭得很沉默,像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湿掉的枕头贴着脸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枕头是凉的。
谢轻逢只觉得有只小狼在哭,心也跟着揪起来,他说得那么委婉,季则声又怎么听得懂,他的小师弟那么笨,怎么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师兄怎么会不要你……师兄不要你要谁?”
季则声道:“那对长得很清秀的年轻公子呢?”说的是憎主和惧主。
谢轻逢一顿:“太蠢了,不要。”
季则声又道:“那个长得很美艳漂亮的紫衫姑娘呢?”说的是花见雪。
谢轻逢认真道:“书读的少,不喜欢。”
季则声:“那曲师妹和西陵家主……”
谢轻逢叹了口气,拽着人把人搂进怀里:“在你眼里,师兄就是这么见色起意的人么?”
季则声埋在他怀里,他自然看不见小师弟的古怪神情:“那师兄最喜欢谁?”
谢轻逢笑道:“师兄最喜欢你好不好?”
季则声“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脑袋搁在谢轻逢肩膀上,乖巧地睁着眼,睫毛还是湿的,但眼底却是一片血红的偏执:“师兄只能喜欢我。”
接下来一段时间,季则声也不闹别扭了,还是动不动就黏人撒娇,但谢轻逢还是觉得季则声哪里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
譬如此刻,谢轻逢要洗澡。
“师兄,热水我放好了,皂角和衣服也找好了。”
谢轻逢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浴桶,再大一点大象都能洗了,他不免觉得铺张,道:“怎么用这么大的桶?”
季则声却道:“这样才洗得干净。”
他脱了衣服,踏进水中,只觉得僵硬的四肢都温暖起来,水多确实很舒服。
他靠着浴桶边缘,闭目养神,却听见另一声水响,季则声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也踏入水中。
谢轻逢:“?”
季则声道:“浴桶这么大,我们可以一起洗。”
谢轻逢不明所以:“那你穿衣服做什么?”
季则声抿了抿唇:“我……我喜欢这样……”书上说和喜欢的人沐浴,一定要半穿不穿,犹抱琵琶半遮面,效果才最好。
谢轻逢:“……”
当时在桃源真人洞府的温泉里光着身子在师兄眼皮子底下游来游去,季则声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还没说话,季则声又欲盖弥彰地伸手,捞过两个白色长颈玉壶:“师兄……要不要喝点酒?”
谢轻逢狐疑地挑起眉头。
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则声在剑宗时恪守本分,很少饮酒,上次在温泉池里饮醉以后,更是恼羞成怒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
今天怎么突然要和师兄共浴,又要和师兄饮酒?
叛逆期到了?
谢轻逢心中困惑,但面上不显,接过酒来默默喝。
不是什么烈酒,大冬天喝一点暖身确实不错,还能给他的伤口消消毒。
季则声一定要同他共浴,又要喝酒,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仰着头喝酒,没一会儿就把玉壶里的酒饮尽了。
谢轻逢泡在水里,盯着季则声,这人喝醉了不上脸,但是醉得很快,果然还没过多久,只听咕咚一声响,空酒壶被碰倒在桌边,季则声左右看了一眼,下意识掏袖子里却掏了个空。
季则声转过头来看着他:“我的书呢?”
谢轻逢疑惑“嗯”了一声:“什么书?”
季则声在偷偷看书?是内功心法还是剑法宝典?
季则声没说是什么,只是含糊不清道:“很重要的书。”
谢轻逢道:“可能在随身法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