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圣母龙傲天(154)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想着崔无命的过往和去留,又想着季则声原著的结局,他想了很多,却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疲惫袭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对上季则声一双明亮温和的眼,仿佛不管世事如何流转,这双眼睛都不会熄灭。
他忽然深觉一股无名的惶然,仿佛只要他一闭眼,明天醒来时这个人就会从他怀里消失。
“季小九,”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心觉自己一定要说点什么,否则就会后悔终生,“师兄有话对你说。”
季则声一顿,把脸埋到谢轻逢脖颈间:“师兄说,小九在听。”
他们像两只交颈的鹤,于隐秘无人处窃窃私语,谢轻逢张了张嘴,说出了至情一句:“我汲汲营营两辈子才遇上你,两辈子,我只喜欢你。”
“小九,我只喜欢你。”
季则声被他说得心跳都快了起来,他怔了怔,不知这句“汲汲营营两辈子”是何意,只是似有所感,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去看谢轻逢,却被按住了脑袋。
谢轻逢:“睡吧。”
季则声就不问了。
耳听着谢轻逢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季则声忽然道:“我也只喜欢你。”
谢轻逢半梦半醒听到这一句,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坠入了梦乡。
他做了些乱梦,醒来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只是下意识揽住怀里的热源,碰到季则声的腰,后者抖了抖,眼睛却睁不开,只是将两人的距离挪开了些:“太热了……不能这样抱……”
他们睡在毯子里,又拥得这样紧,实在热得不得了。
谢轻逢那点低落的心绪终于活泛起来,有了使坏的精力:“想和师兄睡就得这样抱。”
季则声迷迷糊糊,又钻回季则声怀里:“……那就抱吧。”
谢轻逢只觉得季则声像个人形充电宝,又抱了一会儿,就已然精神抖擞,恢复如初。
逃避没办法解决问题,与其一直被问题困扰,不如直面问题,和它撕破脸。
新的一天,他又有征服修真界的动力了。
季则声醒过来时,就见谢轻逢在整理仪容,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他还是那副野心勃勃,容光焕发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昨晚那个低落的师兄。
他眨了眨眼,觉得甚是怪异:“……师兄?”
谢轻逢转过头来看他一眼,替他理了理睡乱的头发:“走吧,我们去找崔护法。”
无论如何,他都需要这具身体,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慢慢谈。
反正崔无命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他这么想着,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右护法重伤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藏镜宫,一大清早,谢轻逢带着季则声去探望自己的好下属,谁知才到门口,却见花见雪站在门口,神情呆呆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轻逢皱起眉:“崔护法呢?”
花见雪:“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门,宫主,你是打算派他和尚堆里卧底么……他把头发剃光就走了,连佩剑和护法令牌都没带走。”
谢轻逢一顿:“他可留下了什么话?”
花见雪点点头:“只说了两句,说什么生者替死者积德,能为死者挣一个好来世,怪里怪气,莫名其妙。”
“噢对了,他桌子上还刻了字。”
谢轻逢进去一看,却是两句——“有命无命难自观,尘外青山渡禅心。”
花见雪如今满腹经纶,经史子集皆通达,看见这两句,却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谢轻逢看着那两句诗作,却是露出一个极复杂的笑来,只是很快又收敛了神情,对花见雪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意思,只是我的右护法不干了,在找到新护法之前,你需要兼任右护法的职位,替本座处理藏镜宫大小事宜。”
花见雪握笔的手一顿,一双美目都瞪圆了:“啊???”
“崔护法的卷宗还摆在桌上……你去接着处理吧。”
还好他当年让花见雪好好读书,如今学成,可堪大用,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把崔无命的工作交给谁。
花见雪哭天抢地地走了,谢轻逢看着桌上的刻字,只叹了口气,低声道:“……多谢你成全。”
季则声没听清,回过头来:“什么?”
谢轻逢笑笑:“没什么,我只是在说,我们该培养一个新护法了。”
两人出了门,季则声仍是满腹疑虑:“崔护法为何突然出家?他……”
谢轻逢没隐瞒他,实话实说:“……因为他想保护的人不在了。”
个中情由不足为外人道,季则声听完一顿,若有所思片刻,忽然扑过来,当着藏镜宫一堆手下的面蹭了蹭谢轻逢的脸,成功惹得一群人掉了眼珠子。
谢轻逢一愣,就听季则声小声道:“谢谢师兄。”
他不明所以:“谢什么?”
季则声小声道:“……谢师兄在我身边。”
若无师兄,也无今日的季则声,世事如此不圆满,多少人生离,多少人死别。
能得一人相伴,已是天赐。
眼看着一群手下吓掉了眼珠子酸掉了牙,谢轻逢眯了眯眼,唇角却勾起一抹笑来。
“那么多人看着,少给我撒娇。”
·
修真界近日出了一桩奇事,那位每半个月就能出一册春宫画本的那位“藏镜梦丹青”,已经失踪了整整两个月!
三个月!六本春宫!整整欠了六本!
天理难容!简直天理难容!
她的狂热拥护者们恨不得组团冲上藏镜宫,看看这位勤劳的画师先生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藏镜宫里的日日夜夜》续作还没画出来。
而与此同时,修真界最大的归墟幻境每逢十年一开,今年正好第十年。
众所周知,寻宝、杀人、闯幻境、凑热闹是修真界四大家常便饭,譬如此刻,正魔两道,世家贵胄,平民散修……数以万计的修士聚在门外,等着幻境开时进去夺宝。
众人正摩拳擦掌,紧张兮兮地等待在门外时,却见人群中行来一双俊俏人影。
穿黑衣的青年腰上佩一把雪剑,面容俊美,只是不知被谁惹了,红着脸埋头往人群中走,他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人,腰间银鞭流光溢彩,唇边带笑,活像只大尾巴狼,下一刻就要把前面的人生吞活剥似的。
众人目光登时被此二人吸引过去,有耳聪目明的,已然猜出这二人身份,却什么都不敢多说。
更多的只是八卦吃瓜看几眼,并不知此二人身份,却见那黑衣青年自顾自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白衣人慢慢踱过去,偏头对着他的脸:“……生气了?师兄不是故意的,师兄给你认错。”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对师兄弟。
师弟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是诚心认错。”
师兄又道:“谁说我不诚心了?何况是他先当着我的面勾搭你,你还敢和他说话?我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的谈话声小了下来,竖起耳朵。
做什么?什么情理之中?
师弟一听,脸更红了:“那你也不能当着他的面……”
不能什么?当着面怎么了?
众人实在是被这动静吸引住了,此刻人人安静如鸡,只想听听这两师兄弟的八卦,察觉到打量的目光,那师弟有些不自在,扶着剑就要走人,却被师兄一把抓住了手。
“还跑?忒惯着你了,”师弟被他拽地一踉跄,生生被他拽回怀里,霎时不敢动了。
众人眼见那黑衣人欺人太甚,怕是同门师兄弟霸凌,有心想替那师弟出头说两句话,却听那师兄指着人群道:“再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亲死你?”
众人:“???”
那师弟一听,果然怕了,贴着师兄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后者果然笑了:“你都求求我了,那就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