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正直(穿书)(45)
赵攸唇角染着水泽更显得红润,令皇后一时发怔。赵攸见她没有回应,只当她心情不好,主动拿签子给她拿了一块,送到她眼下:“很甜的。”
小皇帝声音不大,距离近的人都听得清楚,她们窃窃一笑。赵攸十五岁正是大好的年龄,眉眼如画,有着自己的青春明媚,就像是一束光芒照进人的心田。
看得出来她很欢喜。
于人前,皇后对她是百依百顺,伸手接过甜瓜,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很甜,约莫是甜到心坎里的那种甜。
帝后二人话不多,都是听着旁人搭话。赵攸目不斜视,今日让她最满意的就是甜瓜。
筵席结束后,皇后赏了几盆稀有的牡丹给那些命妇。王氏见二人甚是和睦,也就没有多问,与霍氏结伴离开。
待人都走后,皇后才大呼一口气,左右问着赵攸的去处。
赵攸也不是勤快的人,吃饱后就去榻上午睡,脑海里想着温轶会不会真将温瑾送去道观,若是不去,她就前功尽弃了。
翻了个身接着去想,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将被子往上一拉,不打算理睬皇后,依旧在想如何做好最后一步。
黑暗中传来皇后的话:“该喝药了。”
赵攸翻身爬起来,从皇后口中接过药盏来,仰首就喝尽,顺手递给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没有。”皇后回道,端着药盏就走了。
气得赵攸就差要砸枕头,嘀咕一声:“白莲花……”骂完她就捂住嘴巴,慎言慎言。
躺下后懒得去想皇后何时说实话,横竖她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皇后再走不出来就……算了,走不出来再想其他的办法。
现在主要的是将温瑾送走。
想着许久后,困意来袭,赵攸抱着被子呼呼入睡,白日里竟做了一梦。
“你是谁?”她茫然地看着远处一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乱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徐徐转身,她瞬息就明白了,那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心虚得不敢看向那人。
“你因心虚而不敢见朕,皆因你没有底气。你怕死,就意味着你终究无所事事。”梦里的赵攸道。
“我又不喜欢白莲花,怎会无所事事,你的那个白莲花比起皇后蠢笨如斯。”她忍不住反驳一句,原以为温瑾心计高深,不想行事莽撞,三言两语就被带动情绪。
她不过让绿意吹些风声罢了,哪儿想温瑾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那是因为你的皇后是朕调。教出来的,她的言行举止乃至谋略皆来自朕,而你不过是坐享其成。”梦里的赵攸站在远处,从不动步。
赵攸觉得奇怪,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她追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是你调。教出来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入宫无非是报恩罢了,她将欠我的恩情转嫁在你的身上,不是坐享其成又是什么?”
“那、那又如何,谁让你拉我过来的、等会……”赵攸喊停,事情哪里不对,现在是她穿过来了,所有剧情都变了,哪里还存在报恩一说,调。教一事也不存在的。
她抬头想问明白,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惊醒后就看到皇后坐在一旁看医书,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昏脑涨,又躺了回去。
皇后当她没有睡醒,放下医书走过去,提醒道:“你睡了一个多时辰。”
听到她温和的声音,赵攸没来由地一阵心安,闷在被子里只道:“头有些疼罢了,没有睡。”
“睡多了就会头晕。”皇后道一句,掀开被子就给她揉了揉脑袋。
赵攸懒得动弹,舒服地将脑袋枕在皇后腿上,微微合眼后就听到皇后的呼吸声。
皇后的力道很轻,脑子也不再晕乎了,赵攸忽而想起梦里那人的话,觉得哪里不对。她睁开眼睛凝视皇后,轻轻道:“皇后,你为何入宫?”
刚睡醒的人声音总是又轻又软,还带着糯糯的鼻音。
该面对的总是躲不掉,听着这样软糯的声音,皇后手中动作没有停,垂眸回道:“温瑾不想进宫,我无力反抗。”
赵攸眼睫颤了颤,皇后没有说实话,书里温瑾也是不愿的,可是后面还是照样入宫。皇后在里面肯定有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到梦里奇怪的景象,脱口道:“那你没有入宫的时候可曾喜欢过、那个、我?”
想了半天,还是‘我’这个词最合适。
话题转得太快,皇后不自觉地停下手来,“不喜欢。”
赵攸觉得顿时轻松,忙爬起来,又兴奋道:“那、那现在呢?”
“也不喜欢。”皇后回道,她眼中的赵攸眉头都跟着耷拉下来,肩膀耸着,好像是不开心了,一句话就能影响她的影响?
皇后想不通透的时候,赵攸气呼呼道:“我也一样。”
“什么也一样?”皇后反问道,微微一笑,就像梨花酿般带着微醺的美意。赵攸觉得也没什么可气的,就像一道物理题,再不喜欢去做也要去做的。
皇后不喜欢那又怎样,她还会是她的身边人,逃不走的。这般想通后复又躺下,毫不客气枕着皇后的腿,道:“再揉揉,好舒服。”
皇后诧异,她还没有顺毛就消气了?不管怎样,过去就好,脑海里浮现赵攸方才生气的模样,她说不喜欢,她便生气了?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中一股暖意徐徐升起,以目光描绘出赵攸的脸颊轮廓,其实这个小皇帝也不那么呆了。
就是有些榆木疙瘩,她轻轻一笑,俯身亲上那双颤动的眼睫。赵攸反应过来,嘀咕道:“你又咬我。”
话音方落就立即爬起来,与皇后平齐,上下打量她一眼,“我要咬回来。”
皇后悠悠一笑,起身就走,不打算再理她。赵攸哪里会放过她,立即拽到她的手,开口就是威胁:“你不回来,我就咬你的手。”
“给你,你也不会咬。”皇后道,上次就是给她咬,张嘴许久都没有动静。
赵攸想想也是,又郁闷地躺下,见皇后没有走,就半侧着身子道:“我早就知道你是温沭,绿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本想等着你自己来说,谁知你就想瞒我。”
语气稀松平常,没有怒气更没有怨恨,就像是被风吹来的声音一般,透着虚无而不真实。
皇后眼中的赵攸性子与前世不同,改变很多,就像这件事若是在前世定会恼恨欺骗,而不是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
“瞒你也是无奈,我以为你会重新去选择温瑾。”她的声音与赵攸不同,带着沉重的包袱,就像这些年压在她心口的那些往事。
“你的意思是担心我会不要你?”赵攸笑了,在榻上躺着笑,笑声清灵,让皇后极是无奈。
笑过后,赵攸侧身去看屏风前的皇后,面容婉约如梨花般美好,墨瞳清纯,顾盼神飞,婉转的目光勾动心扉。
她看得微微入神,令皇后不自在。皇后避开她的视线,在榻沿坐下,“没有想得那么多,走到如今你想换人怕也来不及了。”
“所以皇后才有恃无恐地继续欺负我?”赵攸道。其实知悉真相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安心、释然,毕竟人不同了,以后走的路自然也就不同了。
主要是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后的好,不用日日提防。
皇后想过大段的话来解释这件事,但等到发生后才发觉赵攸根本不用她解释就欣然接受,没有为难她,没有抛弃她。
这样的赵攸比起前世而言,令她不自觉地想要亲近,不想放手了。她沉静道:“陛下不给我欺负,难道让旁人欺负去?”
赵攸无语凝噎,生生瞪了半晌才道:“你、你怎地就这么不讲理。”
“你我已成婚,又非朝堂大事,为何要讲理?”皇后言道,还有半句话未曾言明,总是炸毛的人哪有道理可言。
赵攸想想也是,有的时候是说不出道理的,便拿眼睛去扫了一眼皇后:“那你以后会走吗?”
“约莫不会。”皇后道,她自己也不确信温家被灭后,自己的后位能不能保得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听到不会两个字,赵攸眯着眼睛一笑,懒懒地打了哈欠,又认真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她又不傻,两人在成亲的那日就已经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具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皇后沉默下来,赵攸又道:“我生气了。”
口中说中生气,面色却是如旧,皇后明白过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换作轻柔:“你想知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赵攸拍开她的手,装作不屑道:“我什么都知晓了,绿意都说了。”她没有揭露皇后伤疤,毕竟生母的事也不光彩。
皇后轻笑,道:“那你可知苏文孝为何倒戈?”
“这、我不知道了。”赵攸吃瘪,挠挠头,又道:“我就知晓苏文孝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帮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这也算是长辈之间的事,他与我母亲相识,带着托孤的责任,再者苏家骨子里忠君,这点与温轶背道而驰,他自然不愿与温轶同流。”皇后道。
闻及托孤二字,赵攸就明白过来,当年那个紧要时候温轶已不可信,苏文孝朗朗君子也是个好人选,至于长辈如何认识的,她也懒得去计较。
她是可怜皇后的遭遇,但是知晓有着苏文孝庇护,若是不愿进宫也是可以逃离的,既然入宫了也证明梦境里的事或许是真的。
再者就凭借柳钦那道士的本事,也教不出这样的温沭来,她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皇后是她的人,就无所畏惧。
想通后她就懒洋洋地靠在皇后身上,回道:“苏文孝总担心我会负你,可我觉得你倒像是会和柳钦跑了。其实你是温瑾还是温沭,我并不在意的。”
“为何不在意?”皇后觉得纳闷,小皇帝看待这件事的态度令人匪夷所思,平静得如同生人。
赵攸靠着她的肩膀,手中抱着被褥,前面后面都是软的,极为舒服,道:“我为何要在意呢,横竖我在意的是这个人,又不是那个名字,难不成抱着温瑾这个名字过日子?若论权势,难道把你换成温瑾,我在宫里就可以高枕无忧?”
其实无论枕边人是谁,都与眼前局势没有太大的关系,何必委屈自己去将白莲花请回来,再者若论好处,她还是觉得皇后待她好。
皇后除去力气大了些外,也无甚不好。
小皇帝想得极为通透,甚至比皇后都要明白,让人也无话可说。
皇后看她一眼,内心软得无以言喻,不自觉地伸手揽过她的腰身,低语一声:“陛下觉得我比温瑾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