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太正直(穿书)(29)
赵攸没有察觉,一人睡两人睡无甚区别,喝过药后自觉地钻到里侧的被衾里。被下塞了手炉,进去也不觉得冷。
她躺下后,先道:“苏文孝本事了得,只是不知我手里没有玉玺,陈氏会听从吗?”
“枢密院都已认可,首辅再想反对也要想想其中内情,不会与朝臣明面上过不去。”皇后跟着一同躺下,隔着厚实的被褥,便一如寻常。
赵攸还是在担心这件事会发生变化,与她而言,事情进展得太快,皇后筹谋半载都没有成功的事,苏文孝一场辩论赛就办好了,让她怎么不惊讶。
皇后心知此事来得不易,看似简单,苏文孝却是为此忙碌许久,她便道:“陛下觉得此事办成得简单,但实际并非如此,苏大人为讨好你,必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且你看他并未牵扯出自己,就可知他用心良苦。”
怎么听来都占理,赵攸不懂朝堂平衡之策,对于苏文孝这头狼心有疑惑,听了皇后的话后稍稍放心。她暗自戳了戳皇后露在锦被外的肩膀,“你好似很懂苏文孝之心。”
小皇帝还真是多疑,说多了不好,不解释又会生乱,真是让人不省心。皇后无奈道:“是陛下自己多疑。”
赵攸不说话了,她想得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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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时候,温轶回朝,让赵攸始料未及,她还打算带着皇后回温府,补品都还未送出去,这样也好,省了一笔银子。
他一归来,局势大转。
赵攸知晓自己力量薄弱,也不再直言怼他,只装作寻常懵懂之色,昨日众人定下的结论,他总不可再推翻。她也知晓他与陈氏嫌隙已生。
殿内一片肃杀,朝臣也不会再提昨日之事,皇帝看了一眼苏文孝,他拢着袖口眯着眼睛,好似昨夜彻夜未眠,这人又再装傻。
温轶憋着一肚子气,借机要贬昨日闹腾的几位朝臣,小皇帝本想拦着,一想自己说话反而会令局面更加糟糕,就只好默不作声。
这时安时舟站出来反驳,毫不示弱,又是一场口水战,温轶口才不好,一番争论后气得面上青筋暴现,再观安时舟,反倒是气色大好。
安时舟的话句句在理,直戳温轶弊处,他今日也开窍了?
赵攸依旧去扫一眼苏文孝,发觉他依旧是一副困顿之色,直到退朝后才恍然醒神,慢悠悠地跟着其余人一同退出去。
糟老头子坏得很,她嘀咕一句,转身回内殿。
殿外的温轶气得无可奈何,论口才他当然不如安时舟,自己准备得匆忙,不想被钻了空子。他一把抓住晕乎乎的苏文孝:“苏兄今日怎地不说话?”
苏文孝抬头看了一眼今日的天色,晴朗无云,十分认真道:“今日不瞒首辅,昨日做一美梦,得几册好书,美得半夜睡不着,去梦中的柳树下找了许久也没有,白白忙活半日,今日朝上有些困顿就未曾注意,你怎地就拜给安时舟那个老小子?”
温轶恨铁不成钢地瞪过一眼,苏文孝立即道:“那老小子就一张利嘴,听说他女儿要定亲了,你家儿子那么多,不如娶安家的女儿,成了儿女亲家,万事好说话。”
联姻是常事,互得利益。温轶能将温沭当作棋子,可见他并非慈父,苏文孝很懂他的心思,再舍弃一个无用的庶子也是眨眼间的事。
“苏兄说的是什么话,温府的儿子岂能娶他女儿做儿媳,也不看看安家那个女儿多么愚笨。”温轶不应,心里瞧不会上安府,就算是庶子也是让安府高攀。
苏文孝道:“首辅这话就过了,安家那个姑娘我也曾见过,虽说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是贞静大方,哪里就愚笨,也是懂得持家之道,就是学了几招武功罢了。这样的儿媳容易糊弄,你儿子娶回府定能助你成事。”
文人看文人,心中欢喜。温轶懒得搭理他,气得回一句:“要娶让你儿子去娶。”
旋即甩袖而去,苏文孝跟着后面喊道:“如此也好,还望首辅做保山。”
苏安两家成婚的事在临安城内成为笑谈,消息传至小皇帝耳中时她愣了一下,看向皇后:“皇后,这件事你怎么看?”
说完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就像她那个世界流行的一句话:元芳,你怎么看?
皇后没有太过惊讶,苏安两家本就不像面上那样剑拔弩张,成亲也是好事,给小皇帝添了些稳固的势力,道:“臣妾觉得甚好。”
赵攸撇撇嘴,凑到她耳畔,低声道:“苏家那个儿子也是假的。”
皇后一惊,讶然道:“陛下如何知晓?”苏家瞒得很好,只苏文孝夫妻二人知晓的。
赵攸十分得意,歪了歪头,道:“因为朕本来就知晓,安研是朕的表妹,若是知晓苏家瞒天过海怕是不会乐意。”
她这么一说,皇后就明白过来她并无拆穿之心,侧眸言道:“或许安韶自己愿意。”
对,皇后说得很对,安研是情根深中,早就知晓苏韶是女子,赵攸顺势点点头,原书里也是一笔带过两家之事,都是苦命的鸳鸯,不得善果。
“何人促成此事,温轶就不会怀疑苏文孝的用心?”她很疑惑,殿内一场争论,温轶恨不得当场掐死安时舟来泄恨,怎地就会同意这件亲事。
她想了想,得出最终结论:“温轶故意让苏家娶安研,借以拉拢安时舟?”
皇后如常沉默,她就知晓自己猜中了,怪道:“就齐安姑母那个性子,知晓苏韶是女子,就算两人成亲也会闹得和离。”
“只要两人装得好,就不会生事。”皇后道。
“装得好有何用,难不成一辈子不要孩子?苏韶可是苏家的‘独苗’,苏老夫人宝贵得很,若是安研过门没有子嗣,一定闹着给孙子纳妾。”
皇后垂眸,没有回复。小皇帝又神神叨叨继续说道:“你方才一点都不惊讶,难道你也知道苏韶是女子?”
换了话题后,皇后展颜一笑,小皇帝惦记的地方总与人不一样,比如她不会想到苏韶面临的困境,她日后也会同样如此。
但是她不会友情提醒,笑说:“陛下都知晓,那么臣妾再知晓,也不会奇怪。”
“哪里不奇怪?我是……”赵攸及时停下来,唇角抿得很紧,她是知晓大致剧情,虽说剧情变了,但她还是知晓每人情况的。
皇后就不同的。赵攸凝视她沉静的容颜,忍不住道:“你有很多秘密,不告诉我。”
“陛下那些后妃也有很多秘密,陛下都知道?”皇后反问。
赵攸瞪着她:“皇后与她们不同。”
“何处不同?”皇后道。
“多处不同,你是皇后,她们是后妃,再者以后与朕过一生的是皇后,又不是她们。你这般神神秘秘,日日躺在身侧,总觉得不安心。”赵攸道,想了想,又添一句:“枕边人该要交心的。”
凡是赵攸认准的事就会理直气壮,势必要问清楚。她会惦记许久,哪怕过了多日都会牢牢记得,反复去问。
皇后知晓她这个不好的毛病,回道:“陛下也有许多秘密,也未告诉过臣妾。”
赵攸一呆,她最大的秘密就是女子罢了,还有何秘密?
她反问道:“我还有什么秘密?”
“很多,比如陛下为何突然想到与我过一生?”皇后趁势道。
赵攸自认不是拘束之人,眼前的形势证明皇后向着她,夫妻名分都定了,也不好再作计较。主要是她这般,还能去废后再娶?
旁人都不牢靠,皇后能为她筹谋,又能守住秘密,过一生也是可以的。
但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话说出来会被皇后捏碎玉佩那样掐死她,心里求生欲燃起,抿着唇角细想,回道:“我喜欢皇后,要同你过日子,这算秘密?”
小皇帝不是大胆之人,在情爱上懵懵懂懂,这句话说完后面色极为平静,丝毫不带羞涩。皇后一见就知她在说谎,然而这样的谎言自己也愿意听,毕竟她已无退路。
“虽然陛下在敷衍臣妾,但是臣妾不介意,臣妾性子不太好,陛下少去后宫为好。温家的女儿,陛下也少看几眼。”皇后徐徐开口,眸色凝视赵攸呆傻的神色。
她心中叹气,说到朝堂上的政事皇帝就可以侃侃而谈,后宫中的事就变得痴傻,忍不住戳上脑门:“陛下不明白?”
“不、不,我懂。”赵攸被戳回神,急忙回应。白皙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女人都是这么爱计较?
她就不会计较这么多的,或许她自己就是个直女。
小皇帝答应得很快,皇后也很满意,陈太妃失了后宫之权,心中不平,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她还需去一一处理,也没有多少时间与小皇帝多说话。
皇后起身离开,留下依旧在冥思苦想的小皇帝,等皇后走远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她诓了。
她什么秘密都没有听到,还给恍惚做了不去后宫、不见温家女儿的保证……
这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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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时候,六部九司都会忙,朝政大事一概由首辅揽着,苏文孝与安时舟都在忙碌着子女的亲事,因为礼节上的事倒是入过几次宫。
安研是齐安的嫡女,她不同意婚事,与安时舟争吵几次无果后,索性一人搬回宫里。
赵攸不敢不接待她,让皇后将人带回中宫。
安时舟父女亟不可待,想入中宫,皇后又不允许,急得他们围着小皇帝转。赵攸没有处理过这些琐事,婚事又定下了,齐安要退婚,苏家却是欢天喜地,将她挤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她这里应接不暇,皇后处极为轻松。她初掌宫权,不明之事太多,恰好齐安入宫,给她许多帮助。
天气冷,二人在殿内围炉说着账目之事,安府人员较为简单,只因安时舟不曾纳妾,牵扯的事务太少。宫中截然相反,光是皇帝大婚前选进来的妃妾就足以让人头疼。
再加上慈宁殿内的陈太妃,就足以让人头疼。
宫中支出较为复杂,陈氏骄奢,宫殿奢靡,花费的银子也不在少数。皇后方接手不好多话,齐安则道:“民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时候外界还有传言,但凡她不肯,都肯拉出去再说道说道。”
齐安对陈家没有好感,她与太后关系匪浅,这个时候得了机会肯定要‘落井下石’。
皇后有所疑惑,她与陈氏还没有到撕破脸面的地步,银子从公中走,她没有必要做坏人。
她犹犹豫豫,齐安误以为她胆小,随即低声道:“恪亲王闹着要娶温沭,与首辅二人争论不休,眼下陈氏落难,首辅不会怪你。你如今在宫中掌着权力,也是名正言顺,陛下如果不乐意,你就一通哭诉,陛下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