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272)
“没必要?!”
谢藤陡然挣脱出闻哲怀抱,对后者怒目相视。
“你以为我是为了保护谁!?”
他冲闻哲大吼大叫。
“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
两句意思相似的话却在表达上出现了微妙的差异,佐证着两种极端的情绪正在谢藤大脑里互相搏斗。
“你想说是为了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一者平静。一者暴怒。
两极对比。醒目至极。
沉默比风暴更可怕,瞬间蔓延开来。
谢藤的话在闻哲的意料之内,但被彻底拆穿的谢藤却无法控制自己。
“屠休,”闻哲平静道,“你……”
他的话没能成形就被谢藤打断。
“我就是为了保护你!”谢藤大吼,“就是为了你,就是……”
“别这样。”闻哲捧住对方的后脑,凑过去亲吻对方的额头,尽可能传达安抚,“你没必要陷在这种死循环里,而是……”
“我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会失去理智,才做了错误判断!”
谢藤打断的同时,向后拉开彼此的距离,同时继续蛮不讲理地控诉。
“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就是为了你——”
“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有多么蛮不讲理。”闻哲打断对方的同时已经逼近对方。
他试图抓住谢藤的手腕,却被对方粗暴地避开来。
“面对其他人,甚至包括我自己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过。”谢藤继续冲闻哲吼,“这都是因为你!是你!全都是因为你!”
“……”
面前的人究竟是病人?疯子?小男孩?小女孩?少年?这样的谢藤对闻哲来说相当陌生,让他无法判断到底该用方式与对方沟通。
谢藤既不允许闻哲靠近,也无法停止这种近似于歇斯底里的行为。
“你听见了吗?”他说,“你以为是为了谁?都是因为……”
“你这是在自我满足,还是自我陶醉?”闻哲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
他预判了对方躲避的距离,成功薅住的后颈并固定,另一只手则钳制住了下颚。
“那你不如省点力气。别在我这里浪费口舌。”闻哲说,“道德绑架对我行不通。我并不欠你什么——!”
他的话尾音被闷哼代替。
谢藤突然用拳头攻击了对方,逼得闻哲不得不松开钳制。
“没错!”谢藤趁机冲闻哲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你的确不欠我什么……”
“……”
闻哲哑然片刻,仿佛迟来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连警告都没有发出,就已经被对方所激怒。
“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闻哲命令自己冷静,“这也不是你的错,只是……”
但谢藤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反而再度打断了对方。
“谴责?”他说,“没有。不会。你怎么可能谴责我?你说得每一个字都很有道理。”
说到途中他就已经转过身。但他并非放弃挣扎,而是毫不停顿的离开。
闻哲大步跟上那个“生气的小女孩”,试图抓住对方的手肘阻止他离开,却在距离了对方皮肤仅几公分的位置,突然僵住,再无法靠近。
谢藤转过身,看着闻哲战栗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结束电击的同时伸出手扶了对方一把,没有让对方的脑袋磕在地上。
闻哲以为从听到对方剖白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解决了谢藤身上的所有问题,接下来只需要使用让对方觉得最舒适的方式暗示或疏导情绪,就能万无一失。没想到对方突然爆发了,因而完全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了“袭击”。
包括舌根在内的全身迅速且彻底地被麻痹了,让闻哲只能在心下暗骂。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浪费口舌。”
谢藤俯视着只能躺倒在地上抽气的闻哲,发出轻而缓的声音,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大吼大叫过。
“留着力气做点能让我们俩个都觉得享受的事。”
第237章 视实-7(I)2合1
针对自己的歧视,是与生俱来的。
她想:从出生开始,由自己黄种人的基因决定。
她在申请斯坦福的时候,必须比西裔高20%的分,必须比非裔高40%的分,拥有各种NGO或慈善组织的义工相关经历,再加上多种语言的特殊专长,才能得到一个面试机会。
结果,她的面试依旧以失败告终。
她礼貌的措辞,写了好几封邮件,询问筛掉自己的理由,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哪怕是一句“抱歉”都没有。
几经波折后,她决定前往纽约读大学。
在与一位善良的教授闲聊时,才从对方口中得知,有些学校就是非常看重“学生们的多元文化属性比例”。简而言之:白人要尽量挑选可以给学校捐款、资助学校研究项目的家庭背景;亚裔面孔的人不能超过15%;非裔要尽可能多;最次也要多挑西裔。
她终于知道了这个让自己愤怒的真相。
可无论如何,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她只能向前看。
她以为这件事只是孤例,后来步入社会,才意识到这是常态。
她因此换过无数次工作,因祸得福变得善于社交,也善于辨识雇主或同事的本性究竟如何。
但有一个她无法否认的事实:因为与之类似的情况反复发生,她本来极力劝说自己向前看的决心也逐渐土崩瓦解。
她心底的怨愤逐渐累计,以至于碰到与其相关的事情都会显得相当敏感。
她决定让自己换个环境,排遣掉心底的怨愤后再继续工作。
在她返回学校准备再拿一个管理学位的时候,却被一个带着保镖的富三代年轻人盯上了。
亚裔。她想。但是个混血。从眼睛里藏着的那抹蓝色能看得出来。
有钱到已经不在乎钱,既张扬又亲切。
有多张面孔:面对下属,面对导师,面对他喜欢的教授,面对他感兴趣的同学,面对他有意结交的其他人,面对同样来自富有家庭的同辈……等等,都会露出完全不同的面孔。
说“被盯上了”并不是准确的用词,也不是褒义。而是介于贬义和中性之间。
对方的确会在巧遇时冲她露出微笑并点头,在她离开时依旧能感觉到如有实质的视线,像细针一样刺着她的后背。
她一度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后来才知道对方只是在观察自己。
对方在暗中观察了足够长的时间后,才选择让她觉得最舒适的方式,主动与自己结交。
“我需要一个HR助理。”
对方使用了中文,说话方式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的,显得相当自信,甚至有些装模作样。
“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助理?她当时觉得自己简直被侮辱了,当然准备拒绝。没想到对方却告诉她需管理最少三百个人,所有的人均来自全世界各地,说着不同的语言,并且以后还会继续增加。
“我需要的不止是一个善于管理的人,”对方说,“还需要一个懂得愤怒和憎恨是感觉什么的人。我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
被拆穿的感觉让她恐惧,同时也不自觉感到跃跃欲试。
“你给我的名字很奇怪。我根本搜不出你的社交账号。”
在得到了对方根本不用社交软件的回答后,她很惊讶,而后选择了提问。
“我能好奇一下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为什么要避开社交网络?”
“两种。”对方回答,“合法但赚钱的工作。未必合法但你肯定会有兴趣的工作。网络上的保密性比你想象得要弱。”
奇怪的回答让她越发好奇,也越发无法下定决心。
“我近期需要集中精力拿到这个学位,暂时无暇工作。”